温子然的目光看似清澈温和，但仔细望去却觉得深不可测，两人的眼神稍一接触，阮倾歌便把目光收了回来，嘴角勾起一抹随意的笑容，姿态潇洒地又喝了一口酒。
温子然淡淡看了一眼在那举杯喝酒的阮倾歌，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余光在瞥到了阮倾歌身边的阮齐光，才微微凝了凝。
阮齐光本来在面无表情地看着殿中的钟离沄，一向敏觉的他感觉到有人看向了他，也将目光投了过去。发现是温子然，稍微愣了愣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挑衅的神色。
温子然微微一笑，朝阮齐光点了点头。
阮齐光没有理他，转过头去，突然看到自己妹妹拿着酒杯，在那一口口地抿着酒，不由脸色一黑。
“歌儿，少喝点。”阮齐光俊脸微黑，低声对阮倾歌说道。
阮倾歌有些敷衍地应了一声，还欲再喝一口，但看着自家大哥的脸色，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酒杯。
殿上钟离沄还在说着话，“既然皇上和众位大人都觉得我和孟小姐的琴艺不分伯仲，我也无话可说。”
她语气带着些惋惜，“只是，我先前以为金陵多才女，本是抱着受指教的心态前来比试，没想到却大失所望。”
她望了一眼孟燕婉，笑着朝孟燕婉点了点头，又叹道，“孟小姐既是金陵小姐们的代表，那我便知晓金陵世家小姐们的才艺水平了。”
孟燕婉坐在席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她长这么大都没有受到过此等羞辱，心中满是羞臊和恨意等复杂至极的情绪。
“依我看，书法便不必再比了吧。”钟离沄虽然声音柔和，面带笑容，但说出的话却字字带着刺，这话一说完，更是明显不过的讽刺。
钟离沄暗藏讽刺的话语刺得众人都心中十分不舒服，更别说当事人孟燕婉，看到钟离沄对自己带着轻视不屑的眼神，一向骄傲的她更是难受至极，恨不得冲上去将钟离沄带着假笑的脸撕烂。
她的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疼痛提醒着她不能在殿中轻易失态。
凌博涛的脸色僵硬无比，觉得自己面子很是挂不住，连带着对着孟家也有些不爽起来。
“公主的语气倒是不小。”
孟太尉这时冷哼道，“东云人才济济，你一外邦之人来此竟然摆出一副看不上我东云的姿态。要不是皇上心胸宽大，早就将你治罪了。”
钟离沄闻言身子微颤，言语之间满是委屈，“孟太尉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与令爱进行了一场琴艺比试后，觉得令爱虽琴艺尚佳，但并未达到我期望的样子，便心生感叹，不知为何被孟太尉定上这么一个罪名。”
“你…”孟太尉被她这番话噎了一下，脸上长须气得动了几下。
钟离沄纤细的身子轻轻颤抖，如弱柳扶风一般惹人怜惜，“我虽不是东云之人，但也在南宁贵为公主，孟太尉口中的外邦之人才是真真在贬低我南宁。”
“老夫并无此意，”孟太尉眼角抽动，连忙说道，“只是公主之前说好要比试琴艺和书法两项，如今却随意更改，岂不是将这比试当成了儿戏？”
他说着便又理直气壮起来，哼道，“此等举动是根本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孟太尉一直要往我的身上扣这些罪名，可是因为我在之前笔试时得罪了令爱？”钟离沄睫毛轻闪，声音大了些许地疑问道。
“荒谬…”孟太尉脸色一黑，正欲继续开口，却被钟离沄打断了。
“琴艺之道，本就没有绝对的评判标准，各人都有各自喜好的风格。”
她抬起盈盈水眸，环顾了一圈，“众位都是心怀公平正义之士，想必也不会有所偏袒。”
“既然陛下与各位大人都觉得我和孟小姐旗鼓相当，”她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音，似是有些说不下去了，“那我也相信众位的评判。”
“只是，”她低下头道，“我不愿再耽误各位的时间，再进行书法比试了，并无冒犯陛下和各位大人之意。”
话音落下，殿内无人说话。钟离沄一人站在殿中，看起来孤立难当，十分可怜。
看到殿内官员渐渐有些交头接耳之势，而南宁国众人脸上也带着些愤懑，凌博涛只能开口安抚道，“孟太尉一时口快，言语不当。朕并无怪罪公主的意思。”
孟太尉这时黑着脸坐了回去，瞪了孟燕婉一眼。孟燕婉依旧低着头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博涛不欲再谈之前的琴艺比试，看着殿中的钟离沄也觉得头疼碍眼的很，但又不想依着钟离沄的意思取消书法之比，平白弱了气势。
正头疼间，孟燕婉突然站了起来。
她脸色似是恢复了正常，嘴角带着笑，恭敬地对着凌博涛行了一礼，说道，“陛下，燕婉不才，未能赢过十三公主，还请陛下恕罪。”
凌博涛有些诧异地皱起眉毛，看着她。
阮倾歌放下酒杯，看着对面的孟燕婉，见到她似乎瞄了自己一眼，心中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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