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暂且不能牵扯到沈黎，于是干脆带人去了小院子里，刚好还有几间空房，堵上嘴，随手把蔡胜绑了扔进去，窗户紧闭，门也关上，整个屋子里只有窗户上能透过来一点光，朦胧，不见天色。
晚上，客栈里日行打扫。
小二将门推开，看到有人伏在案上，睡的正香，他认得出，那是二皇子。
越国皇子都勉强算得上是平易近人，云家酒楼身为最大的酒楼之一，招待的王公贵族不少，大小两位皇子都常来酒楼，是以不止他，其实很多人都认识这几位。
但是若没有记错的话，这一位，似乎中午便来了客栈，竟然这般能睡?
天外夜幕已四合，小二脚下顿了顿，看着那身影，心底无端生起几分凉意。
鼓起勇气上前推了推，没反应，心中凉意更甚。
战战巍巍伸手探了鼻息，小二一屁股坐在地上，愣住。
许久，一声尖叫冲破天际。
死人啦——
皇宫，政事不多，女皇早早歇下，整个皇宫一片幽暗寂静，黑暗里，一串急慌的脚步打破寂静。
“陛下，二皇子，逝了。”
“什么是了？”女皇自帐后坐起来，长发如瀑，身影窈窕。
太监总管未敢抬头，细声道:“方才传来消息，说是二皇子在云来客栈没了呼吸，死因不明。”
红帐后的人影似乎晃了一晃，下一刻，女皇掀帐而出:“你说什么?”
常年身居高位，万人臣服，她气势极重，哪怕只是寻常问句，也自有重声感，何况是现在这样怒气的样子。
太监总管腿一软，当即就跪了下来:“二皇子尸体已经运到宫里，还请陛下前去……收殓。”
两刻钟后，御殿里，灯火通明。
女皇站在一步之外，低眼看着那躺在担架上的人，面色黑沉。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所有人都老实而畏缩的跪在那里，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担架上的青年年岁不大，正是刚及冠的样子，面容精致而幼态，说是十七八岁都有人相信，一身亮眼的黄色，更添精致。
他长了一张精致而乖巧的脸，年少时尤为可爱，比年画上的娃娃更精致百倍，像是观音座下童子，见过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喜爱。
女皇也喜欢。
她有四个孩子，最喜欢小皇子，他的面容在记忆里永远定格于年幼干净的时候，眼睛尤为明亮，又大又圆，像是敛了一整个星河的星辰一样。让人每每想起，都觉得痛彻心扉。
这么些年过去，竟连记忆都淡薄了。
白发送黑发，最宠爱的孩子走失，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可现在，她那幼儿唯一的亲生兄长也去了，这是和他长得最像的孩子了。
闭上眼睛，仿佛呼吸都是痛的:“怎么回事？”
底下跪了一圈人，无人能回答。
花白胡子的老太医战战巍巍将人检查一遍，只得出一个结论——生机尽失，无力乏天。
眼看女皇就要大怒，提防着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一个年纪稍大的人站了出来:“陛下，臣观殿下这症状，无药可解，无伤口所制，无病痛折磨，而且观殿下面容平和，似乎只是做了个梦一样……”
女皇冷冷的看着他。
“臣猜测，这或许与蛊虫有关。”老太医跪在地上，额头抵地，看起来分外虔诚。唯身子微微晃荡，代表他内心并不平静。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但想了想，竟也很有道理。
二皇子府上养了一个蛊师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但因为没有害过人，大都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眼下二皇子突然暴毙，死因竟然牵扯到蛊虫身上……
“传蔡胜。”女皇记忆极好，还记得蔡胜的名字。
不多时，有二皇子府上的人过来:“蔡胜今日午时出门后，再没回来。”
“去了哪里?”
跪在地上的门卫绞尽脑汁想了想，得出答案:“云家酒楼，花意说殿下要蔡胜去云家酒楼找他！”
“花意是谁?”
“是殿下身边的亲卫之一，前两年被派去专门守着蔡胜，之后便很少出现在外人面前。”
“陛下，已经查了云来客栈，确实有看到一女子拎着客栈进了殿下的屋子，据言当时很多人都看到殿下朝花意挥手。”
“蔡胜呢?”
“不见踪影。”
“花意呢？”
京兆府尹的头几乎要低到尘埃里去:“不见踪影……”
今日的越国皇宫，注定是个无眠夜。
——
翌日一早，二皇子死亡的消息传遍京城，蔡胜与花意的通缉令贴满闽都城。
“这时候要是把你交出去，你猜会发生什么?”赵清和亲自端了一碗粥，打开窗户，整个人蹲在窗户上，言笑晏晏的看着里面坐在地上的蔡胜。
一夜过去，他又狼狈许多。昨日画的半老徐娘妆容已经残褪，多块地方露出本来皮肤，不堪入目。
“我今日沦落至此，都是你出手所致。”蔡胜看着她手里那碗粥，眼神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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