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了的人也确实就喜欢有人陪着，其他都没有什么要求了。
点了点头，顾南庭笑了下，“放心吧福叔，我会的，现在就我和爸两个人了。
如果他也没了......
算了，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慢慢康复吧。
那福叔，我就先回去了哈，不用送我了。”
顾南庭转过身，要往门口走，看福叔似是要送他的样子，立马叫住了福叔，说他自己走就行了。
看顾南庭坚持，福叔依旧还是把他送到了别墅门口，而后就没有送了。
而是远远地，目送人家离开。
——病房里
顾二爷睁着眼睛，他的脑子并没有傻掉。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就是一下子中风了，说不出话来了，就连动都动不了了。
而且顾二婶抛弃了他，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看着不高不矮的天花板，窗帘是拉开着的，好像这样就能多一些阳光，多一些生机。
他的旁边病床没有人住，整个房间就相当于是他一个人住的。
除了护工时不时地来喂一下饭，擦拭一下身子，收拾一下他制造出来的垃圾和麻烦，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他自己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
数着数过日子。
他是第一次感到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却又是如此的迅速。
一眨眼的功夫，什么都变了，一下子全部物是人非，曾经的种种在脑海里回应，可是他却能扯着自己的脸做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做不了了。
他在医院呆着，可是病情却似是越加地严重，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冰冷的病床上躺多久。
在这倒数时间的日子，简直比待在屠宰场待宰的羔羊还要煎熬难耐。
只听见门口一道脚步声传来，他不知道是谁的，准确来说其实他也不关心是谁的了。
反正是在这里等死了，管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只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旁边不知道是谁拉了一个板凳过来，似是坐在了他的床边。
“爸，我是南庭，我过来看你了。”
男人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足够床上的顾二爷听到了。
楞了下神，男人立马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眼睛，看向了一旁的顾南庭。
终于看到了他，此时的顾南庭脸上长了许多又粗又长的胡子，但是他却似是一点儿不关心一般没有剃。
看到了顾南庭，看到了他这个样子，顾二爷的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各种悔恨充斥上心头，但是他没有办法，此时的他连动都动不了，甚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他压根不知道他能怎么安慰顾南庭。
而顾南庭的脸上那沉重的情绪俨然已经传递给了顾二爷。
在没有了顾家的庇护下，他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左跳右窜。
偏偏，窜了这么久，却没有凭着自己的实力哪怕是找到一个稍微适合自己一点儿的职业。
轻轻地在顾二爷床边说起了这些事。
这是顾南庭曾经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也从来不会跟顾二爷说的这些话。
许是现在顾二爷动了了，他反倒是放下了那种对顾二爷的戒备，在他的床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听着男人的这番遭遇，顾二爷的心里当然也是心疼的。
知道当宝贝一样宠了那么久养了那么久的宝贝。
却在别人的手上受到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对待，甚至还有一些侮辱人格的对待。
但凡是以前的他在，都会把那些人给整得半死不活。
但是现在的他，没有办法，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听着顾南庭一件一件地说着。
而他，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有办法守住，都让她给跑了，这是一个男人，起码对他来说，是一个男人最失败最失败的事。
爱没有让别人爱自己，钱也没了钱，一时间墙倒万人推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顾二爷的眼角不自觉地留下了泪水，一行一行不断地流向枕边。
而一直沉浸与讲自己的故事的顾南庭显然也并没有发现。
终于，把自己最近的遭遇讲得差不多了。
男人轻声地笑了一下，对着顾二爷说道。
“爸，你知道吗？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恨你和妈。
但是现在，我似乎已经释然了，如果没有你们，我连恨的权利都没有。”
自嘲地笑了一下，顾南庭抬头，眼神直直地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个窗户，那里的窗帘并没有拉，阳光透过那个窗户，直直地照射进来。
本来应该是热的房间却似是凉地有点让人发慌。
给顾二爷紧了紧他身上的被子，顾南庭也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明明是夏天，但是这个地方却似是这么冷。
顾二爷的泪停了，或许早就停了。
顾南庭给顾二爷拉被子整理的时候就摸到了湿热的枕头，看了眼顾二爷，他的眼睛似是有点红肿，像是刚刚哭过了一般。
但是他确定，他是真的动不了的，一点儿都动不了。
就连长时间的转眼珠子都很难。
这种感觉，简直活着比死还难受。
“爸。”抓住了病床上男人的一只手，“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养病，不就是找一个新的工作，我能够找到的。”
似是给顾二爷吃一个定心丸，又似是给自己吃一个定心丸。
顾南庭这么坚定地说道，坚定得自己似乎都有点不是很相信。
拉着顾二爷的手，此时的他，紧紧地拉着顾二爷的手。
还是第一次，父子两个会这样，不是仇人一般地针锋相对，反倒是有种其乐融融的父子的感觉了。
如果能够忽视，此时是在医院的话。
或许，只有生命了，只有遇到挫折和困难了，人才会这么脆弱吧。
即便是平常再怎么骂骂咧咧，再怎么心狠手辣，再怎么有手段的人，都是一样的。
该脆弱的时候就是会脆弱，哪有一直的坚强呢。
不过是相互取暖来的坚强吧。
有的时候，这种坚强像是翘起石头的小草，微不足道，但是却有那么震撼。
有的时候它又像是鸡蛋壳，看着坚强，实则一磕，就要破一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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