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脸色阴晴不定，半天未曾言语，刘公公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说错什么话了，心中忐忑不安，却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替朕……拟一道圣旨吧。”
良久，陛下像是突然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样，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神色竟是变得有几分萎靡不振起来，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着旁边的刘公公招手说道。
“是。”
刘公公不明所以，但陛下的命令还是要听的，转身走到一旁去忙活，不多时，便已经备好了笔墨“纸”砚。
“不知陛下想要怎么写？”
刘公公提笔做好了准备，然后开口询问道。
怎么写？
陛下眯了眯眼睛，转身面向殿堂的墙壁，留给身后的人一个背影，让人也看不到他的表情，正在刘公公以为陛下可能还需要再考虑考虑的时候，陛下突然开了口，道。
“就写章侍中心怀不轨，试图犯上作乱，有谋逆篡位之嫌，幸得志士提前发现，将此祸乱泯灭于萌芽之中，朕心甚慰，特赐城中府院一座，望朝野上下以此为例，各安所命。”
啪！
刘公公手一抖，握着的笔都掉了下来，还好他还没有来得及沾上墨水，要不然这眷写圣旨的巾帛还要再换一张不可。
好家伙，别是他耳朵出什么问题了吧？
他听到了什么？
匪徒大张旗鼓的毁了朝廷高官的府院，杀人毁屋，陛下不派人抓他们进行惩罚也就罢了，居然还要给他们赏赐？
还有那章侍中，这件事情当中他明明是个受害者，现在怎么反倒成了一个试图犯上作乱的奸佞小人了？
乱臣贼子这个名声可是不太好，那搞不好可是要被抄家乃至于灭九族的，就算陛下“仁慈”，不牵连裙带，可这一道圣旨一旦发出去，一旦犯上作乱的罪责落实，往后几十年里，章侍中肯定是要被人指着骂的，真是死了都不安生。
“陛下，真……真要这么写？”
刘公公觉得有些不太合理，或者说压根就觉得陛下应该是搞错了对象，从他出生到现在，几十年了，他就没听说过还有这种事儿的，啥时候“杀人放火”也能够得到赏赐了？
“怎么，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陛下转过头来，眯着的眼睛当中，透露出来的是刺骨的冰寒。
“朕怎么做事，难道还需要你来教不成？”
“臣不敢。”
刘公公赶忙告罪，低下头，也不敢再去看陛下的眼睛，保持着这个低头的姿势，把脑袋挪到桌子上方，盯着那空白的巾帛看了许久，才大致的确定了内容，然后缓缓地开始动笔。
帝王下旨，除非有时候是自己心血来潮，否则一般情况下都是由其他人代笔的，只需要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们自己就会帮忙把这个意思以流畅的文字表达出去，刘公公干这个工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然也知道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
“派人送到圣阁去吧。”
待刘公公写好了圣旨，把圣旨收起来的时候，陛下又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唤来了一个看起来挺是机灵的年轻太监，拿着圣旨，交代给了他送达的地点。
一切做好之后，陛下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好好缓和一下，外面便突然跑进来一个穿着盔甲的御林军士兵，走到面前单膝跪下，拱手抱拳道。
“启禀陛下，户部尚书蔡大人求见。”
户部尚书？
陛下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很快眉头又恍然的舒展开来，这些日子许多琐事麻烦的他都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差点儿都忘了，还有不足半个月的时间，皇城里便要迎来一个重要的日子。
……
“你确定……这真的是当今陛下亲自颁布的圣旨？”
神力负荷劳累的后遗症，导致杨戬这几天的的身体一直都有些虚弱，倒是影响不大，但平日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他便隔三差五的到院子里晒晒太阳什么的，偶尔和前来拜访的木老下下棋，生活平淡却又充实。
直到今天他在院子里闲来无事的练习吹横笛，一直在圣阁待着的司空雪却是突然来了，而且不仅来了，还带给他一件颇为意外的东西。
“府宅？还是任意挑选位置？”
杨戬都被逗笑了，还真是头一次看到有这种事儿发生的，天子脚下，他们大张旗鼓的捣毁了章侍中的府邸，人杀了，家毁了，这陛下不派兵对付他们也就罢了，居然还赏赐？
最离谱的是，章侍中明明算是一个“受害者”，到头来居然还要被安上一个试图谋逆的罪名，这皇帝陛下到底是在搞什么？开玩笑也没有这么玩儿的吧？
“他大概是怕了我们通天阁的能力吧。”
梅梦真也是忍不住脸上挂起了些许笑意，好笑中又带着几分自豪，遥想当年的通天阁，在各个国家之间又何尝不是此等地位？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力量就是最大的筹码，只要实力足够强，哪怕是一个朝廷，也不敢轻易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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