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韩小羽说完那一句话，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
直到月亮在天空中移动了五厘米的距离，马君才出声。
大沙漠里昼夜温度相差太大，冰凉的地面，刺骨的寒风，弄得马君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起来活动活动，你别被冻死了。”
韩小羽没出声，也没做动作。
直到月亮在天空中移动了十二厘米，众人这才陆续归队。虽然表情略显疲惫和遗憾，但五个人并没有受伤。七个人汇聚于此，少的那一人正是江永檀。
“江永檀呢？”梁晨没看见那道白色的影子，当即发问。
“遇难了。”马君仅用三个字简洁的回答了梁晨的问题。
梁晨一怔，看了一眼碎刘海少年。此时少年依然端坐在地上，神情算得上是呆滞。他一动不动，像个不会说话的雕像，也像个自幼失聪的傻子。
梁晨很了解少年，江永檀遇难绝对跟他有关系，不然他不会是这种自责懊恼的表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梁晨的心里尤为震惊，明明降落伞的数量足够，跳个伞而已，怎么会遇难呢？他和江永檀的关系不比韩小羽差，那是个难得的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是个值得信任值得托付的队友。
马君挥了挥手，示意梁晨别再追问下去了。
段家晟叹了口气，他理解失去挚友的痛苦，所以也理解有些失态的梁晨的心情。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心里默默替江永檀哀悼。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问话的人是张翼池，他是冲着马君问的。
“去飞机撞山的地方看看吧，或许能找到江永檀的尸体。”马君回头，遥望远处的大山。
沙漠里特别黑，大山只有黑漆漆的轮廓。不过飞机撞在山上燃起的大火足以照亮半个山头。此时那团大火依然没有熄灭，隐隐像海上漂泊的一盏夜灯。
“不好。”梁晨说，“土库曼斯坦的军队应该也在往那边赶，我们现在过去不正好正面撞见了？”
“正面撞见，不正好可以报仇么？”
马君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将目光放在坐地上的少年身上。少年闻言抬头，眼睛里充满了感谢与激动。
“马国主。”张翼池微皱眉头，“直接与国家军队开战这种事情，还是得三思啊。”
“你们怎么这么八婆？连韩小羽都不如。你们没来之前，韩小羽还跟我说，他想灭了土库曼斯坦呢。”
“这不是八婆，这是顾全大局。”张翼池解释道。
“你以为我们这次来追查岚天的目的是什么？”马君点燃一根香烟，这家伙在沙漠里呆了两个多小时全凭这一盒烟。
“因为岚天扑朔迷离？因为要搜寻‘神迹’和‘病毒药剂’的情报？都不是。我之所以跟你们一起来，也不是忌惮岚天的实力，而是因为他杀了我的朋友，我要为崔泰报仇。”
众人都没说话，马君自顾自继续说。
“我要杀了何悠然，只有这样我才觉得对得起崔泰。几年前江永檀从风国来冰国的时候，是我接的他。他当时只问了我一句话，他能否带人去灭了仇家。当时我说可以，不过要等等，等时机成熟，我会派人随他去的，我也确实实现了我的承诺。”
“这样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我必须替他报仇。我这个人心眼很小，你杀了我的人，我就要把你的头给砍下来。”
马君一席话说完，手里的香烟也燃了一大截。他随意弹了弹，放在嘴里使劲猛抽。
韩小羽只觉得马君的形象更加高大伟岸了。
“人们常说，真正的英雄不能被儿女情长这种东西迷住了双眼。可我觉得，如果没有儿女情长的感情思想，那他压根就不能称作人了。”
“如果你们觉得危险，不想去，可以留在这里，我带韩小羽去去就回。”马君说完，头也不回的踏上了征程。
韩小羽也连忙从地上蹦了起来，长久的保持不动让腿部有些僵直，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稳住了身形，蹦跳着追赶前方的身影。
众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也都迈开了步伐。
其实在他们心里，与军队开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正面撞见，只要对方不出动导弹核弹这种武器，他们也可以全身而退。
一国之主都这么说了，尽管去大杀四方为那个一袭白衫总是充满自信与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报仇就是了。
众人距离山头还有一定的距离，按照这个距离，再加上飞机刚刚起飞没多久，速度并不快，江永檀至少有十几秒的时间可以跳机。
可周围并没有江永檀的身影，韩小羽跳伞的时候也没有看见龙卷风。
漆黑的夜幕被火光笼罩，众人赶到了飞机撞山的位置。遍地是散落的飞机残骸，有大块的，也有燃烧成渣渣的。
飞机整体被山头拦腰折断，金属机身一分为二。很多零件被火焰烧的漆黑发硬，巨大的涡轮引擎发生二次爆炸，炸的只剩下个框架。
火势依然凶猛，众人不得靠近。
“要灭火吗？”梁晨问。
“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马君说。
张翼池双手平直伸出，掌心凝聚大量的耀眼的蓝白色光芒。
涅盘流释放，大量的极致低温气流汹涌而出，让整个山头更加寒冷。随着火焰的熄灭，韩小羽的心也仿佛跌入寒冷的冰窖。
除了破损的金属，没有人类的尸体，就连驾驶舱的机长也不见尸骸。
“这些金属不会熔化，可人类的肉体扛不住这么烧，或许早就烧成灰了。”张翼池收回双手，语气深沉。
所有人挺直了腰板，然后微微低下头颅，仿佛在为逝去的人默哀。只有韩小羽一个人闯进了那堆碎金属之中，小手胡乱的翻找，甚至被割破了掌心。
远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大沙漠里空旷无比，没有任何遮挡物，声音经久不息。众人回头，看见了山下一支车队正浩荡驶来。
“是土库曼斯坦的军队吗？”马君搓了搓手，表情充满期待，“来的正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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