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瓷她——”他语气顿了，声音淡淡，没有一丝把握：“会介意我的病吗？”
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的病情。
躁郁症，随时会发作，易郁易躁。
宋清野没说话，捋了一头自己的绿毛，烦躁的叹了口气。
他肤白，五官又生的偏秀气，绿色扎眼，衬得整个人格外显眼。
“这……”他“啧”了一声，一时难以起言。
雨快下小了，车窗上朦胧了一天的水雾气。
“会介意。”周漾自嘲般的笑了笑，将袋子里的药瓶打开，从里面倒出两粒药。
淡淡的药香味弥漫在空气里。
他抬眼问，眼底笑意不达：“对吗？”
宋清野噤声，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掏出了药瓶里的说明书，习惯性的展开。
日复一日的吃药，周漾逐渐有些麻木。
没找到宋瓷前，他周围很黑，皆是危险。
而现在，他找到了宋瓷，漆黑的世界来了一丝光，很微弱。
他没见过光，便想拼了命抓住这丝光。
凉风习习，车窗开了条缝，携来了一阵短暂的凉气。
“如果她喜欢你，就不会介意。”宋清野一面说道，又一面停了车，刹车声有些急促，溅了一地泥水。
车旁，蒙蒙细雨，有狗在吠。
周漾拧开一瓶矿泉水，声音又懒又倦：“可是她不喜欢。”
他笑着，眼底却红了一片。
“漾哥。”宋清野见不得他的颓废样。
往日里，他虽散漫，但一双黑眸，眼里有光。
“你他妈到底喜欢她什么？”
周漾沉默着垂眸思考了良久。
他答：“什么都喜欢。”
只要是她，就止不住喜欢。
“是。”宋清野的嗓音微凉，有些沉不住气：“宋医生是优秀，是漂亮。”
“但是。”他语气顿了一下，接着说：“比她更优秀的，更漂亮的——”
“但那不是她。”周漾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眼底很平静，声音清冷的像含了一片冰片。
面无表情的打断他的话。
“比她再优秀，再漂亮。”周漾说：“只要不是她，就不行。”
路旁有两只狗，一前一后的在玩耍。大些的是只灰桃阿拉斯加，小些的是只哈士奇。
宋清野又问：
“一见钟情？”
周漾摇了摇头，他收回视线，倚在座椅上，眉间的懒散还未消，肆意的不行。
“宋清野。”周漾淡淡的叫了他一句。
驾驶座上的人回过头：“嗯？”
“不是一见钟情，不是见色起意。”周漾说。
宋清野皱了眉：“那是什么？”
他笑，眼里有光：“我喜欢宋瓷，喜欢了七年。”
宋清野愣了。
他记得，七年前，周漾才十三岁。
他亲母死于七年前的车祸，而他的病情也是七年前开始展现的。
一切都好像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窗外，雨停。
太阳遣散了阴云，渐晚，西北角擦了一抹橙黄。
地上的人影被拉的好长好长。
车旁，水洼里轻晃涟漪，微微起。
两只狗在依偎，衬着远天的夕阳，镀了一层朦胧的金光。
周漾看到，地面上有人影渐渐被拉长。他听到，一道清冽的女声，熟悉而陌生。
她喊了一句：“宋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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