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曌说到，声音之中又是透露出些许疲惫，她揉了揉额头，想要休息了。
“周贤明白了，东主请万万保重身体。”
说完，周贤便磕头告退了，他此时人有些恍惚，总感觉，这一退，就是永久。
周贤一走，云曌便病倒了，大病了一场，这一病就是数个月。
直到来年春夏交接之时，这才好了一些，人也恢复了元气，只是每回常知去探望时，都是哭着回去的。
“母亲的一生，就好像这天上的太阳。”
他私下对已经挺着大肚子的妻子说到，心里充满了忧思。
而他的忧思不是别的，正是如今大周朝堂的格局，没有了云曌的驾驭，如今朝中的格局已经被分割成了数块，一块是以方复为首，携了礼部刑部兵部三部为一党的强大势力，一块是以武婉为首，携了工部为一党的对抗势力，还有吏部户部互为依靠，心里似乎只有云曌。
而他与老七则好像成了边缘人，没人关注他们，这让他不由对未来充满了忧思，心态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四月中旬，恢复元气的云曌此时移驾在离京两百里外的行宫赏景，随行的是一干当政大臣，各地送往京城的奏折也是转道送往了这里，行宫的里里外外便俨然成了一座小皇宫。
翻看了一会折子，发现多是些问安上供的折子，放在以前她基本都是放在一边。
但经过了这场大病之后，她便好像并不反感了，认真的逐一批复起来。
“朕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
“安好。”
“知道了。”
……
“丰州布政使说去年冬果丰收，特选了其中的极品献给朕，这些日子你们劳累也尝一尝。”
行宫之中，云曌招来了武婉方复与一干内阁大臣，给他们赐了上贡来的瓜果。
不待他们谢恩，便自顾自的咬了一口。
甘甜清凉的果肉入口，云曌便感觉整个人的确有种神清气爽之意，连带精神都好了很多。
“臣敬谢帝上隆恩……”
方复见云曌吃了一口，便也不客气，谢恩之后便吃了起来。
周围也是有样学样，谢恩之后，纷纷咀嚼盘中的瓜果，很快就啃的干干净净。
只有武婉在那一直未有动作，面色淡然。
云曌看在眼中，并未再说什么。
“诸位臣公，瓜也吃了，果也尝了，是时候给朕说下这几个月的政事了。朕别的不想问，只想知道我大周的各州各府，去年冬天可受过什么大灾。”
“启禀帝上，去年冬天仅肃州大雪，接连半月不止，以至于多地积雪成灾，伤亡万余人，受灾程度中等，微臣以令户部拨款赈灾，如今已经灾情已去，民心稳定，还请帝上放心。”
方复说到，有一种责无旁贷的模样。
云曌听了点点头：“肃州边陲重地，说起来，朕对那里是记忆尤新啊。那里现在是谁在主政，身上可有功名？政绩如何？”
云曌一一问道，方复一一回答，武婉则在旁一句话也答不上来，这不由让她感觉难堪。
“有功名？有功名好啊，以后不至于谁要做官，一听主官都没有功名，便心有倦怠，做不了官更是要抨击朝廷。”
云曌听了说到，却只听方复说到。
“启禀帝上，是没有功名。”
“哦……没有功名？没有功名也好，大胆创新，遇到事情也不至于前怕狼后怕虎。没有功名还能做到一地主官，这点能力肯定是够的。他的名字朕也想起来了，当年给朕也算是解决了一件难事。”
云曌听了没有停顿，又说到，这叫方复与一干大臣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静静听着。
“武婉，你怎么不说话，在那里给朕使脸色？”
云曌似乎是回味了一会，然后转头看向武婉这个急需淬火的丫头。
“臣无话可说。”
武婉听了，正色说到，这让云曌极为不满。
“你身为内阁大臣总有自己负责的事情，怎么无话可说？难不成你们现在都以方复为首，朕还没有到立首辅的时候呢！”
云曌的声音顿时就高了几分，表示自己对这种党派行为坚决反对。
“启禀帝上，臣是在各地内政上无话可说，因为臣最近正在大力推行九章算术，数理学说。”
武婉听了，不得不说到。
“推行的如何了？”
“进步缓慢。”
武婉说到，看了一眼方复，意思明显。
就是这方复阻挠，她才推行不下去，先前不与方复同而用食，也是不愿因此而玷污了自己。
太傲了。
“九章算术，数理学说。这本来是十年前朕想推行之用。朕推断日后的变化里，一定离不开这九章之术，这是创新之源，开拓之基。可惜朕当年害怕那些老学究老顽固联合当地拼死给朕反对，只能半用急来半用缓。婉儿你推行的好，现在正是时候，不过如何进步缓慢？”
武婉正要说话，只听方复抢先道：“帝上曾言新旧要相融，德才亦要兼备，是以臣启用了武大人的明心学说，以图天下士子儿童皆能明了武大人心意。而武大人又要大力推广九章算术，这虽是好事，但学有先后，如此强塞，所学驳杂，臣怕到头来那些士子们什么都学不到了。”
方复说到，倒是合情合理，但从武婉的脸色来看，像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只是云曌只当没看见一般，她摆了摆手，与方复说到：“这是两回事，朕虽然自小没有上过私塾，却也知道分课之说。辰巳学文，未申学理，既避免了单调枯燥又增进了学识，何来驳杂。方复你虽是好心，却也是当局者迷，朕作为旁观者，自然比你清了。”
方复闻言，只能点头称是，不甘心的他只能看了一眼武婉，里面充满了嫉妒。
老谋深算的他哪能不知道云曌这是在提点武婉呢，可惜他这几个月来的打压，全在云曌这句话中，做了无用功了。
武婉此时也是面色微动，紧闭的嘴唇也是略有松动，她对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深深触动，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云曌，她不知道云曌是不是刻意的在帮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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