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能在赛里木湖里憋气半分钟，谁就赢得三瓶乌苏啤酒。
五个男孩挽起裤腿走到赛里木湖里，齐刷刷将头扎进湖水里憋气。
当时，努力麦提双脚踩在湖底滑溜溜的青苔上摔倒了，沉入湖底。
其他四个男孩憋气后，实在憋不住了，都相继抬起头，才发现努力麦提不见了。
亚尔买买提等人这才慌乱地钻到湖水里寻找同学。
被田杉救起来的四位少年惶恐、悲伤而懊悔，他们反复自责道：“不打赌就好了，如果不打赌就好了。”
这天下午，广仁乡的田坤禾正在小院拿着榔头和钉子固定马厩那已经松动的小门。
听见院子外传来班车的引擎声，他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走到院门口。
看着班车停到自家门口，田坤禾开心地转过脸，对着屋子里的吉月娥喊道：“月娥，咱田杉还真被你说中了，今儿个回来了，快，叫田薪抓个大公鸡，今晚吃个辣子炒鸡，犒劳犒劳这孩子，这孩子出去劳动一个月，吃不好、喝不好的，肯定瘦了不少。”
吉月娥听到老伴兴奋的话语，嘟囔道：“就说嘛，昨儿个晚上，我梦见田杉了，我说他今天回来，你还不信。”
等田坤禾回过头等待田杉的出现时，只见五六个抽噎的大男孩，每人提着一个床单的边角，满脸泪痕，朝自家院子走来。
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的田坤禾，笑呵呵迎上前打听着，“巴郎子，你们田老师呢？”
广仁乡校长快步走到田坤禾面前，凝重的表情，沉重悲痛的语气说道：“对不起，田大叔，田杉他，”
说不出话的校长，难过地朝床单上瞟了一眼。
田坤禾循着他的视线朝床单望去。
顿时，田坤禾头晕目眩，他赶紧扶着院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他再次定睛一看。
床单上的田杉一脸的青紫色，乌黑的嘴唇噙着一丝微笑。
“田杉，你咋了？”田坤禾一个趔趄扑倒在床单旁。
“田爷爷，对不起，田老师为了救我们，淹死了，呜呜-----”
“哇----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们害了田老师，呜呜-----”
田坤禾双手捧着田杉冰凉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田杉，别闹了，快，给叔爬起来，快，给叔爬起来呀！”
老人边说边用手使劲掐着田杉的人中。
听到田坤禾如同老牛般沉闷的哭声，正在鸡窝忙着抓鸡的吉月娥、田薪，以及屋里的汪凌等人也冲到院子门口。
看到这一幕，吉月娥吼了一嗓子，“我的狗剩子呀---”
她一口气没喘上来，身子朝后仰面倒下去，昏死了过去。
辛亏田薪眼疾手快，从背后扶住了妈妈。
田薪和妻子赶紧掐妈妈的人中，回过气的吉月娥，痴傻般怔怔地望着躺在床单上的田杉，一声不吭。
田坤禾见使劲掐田杉的人中没任何反应。
忙得浑身冒汗的他，吃力地站起身来，非常冷静地对着校长说道：“我家田杉还有救，快，把他抬进院子里。”
安排完，田坤禾迈着大步朝马厩走去，他走到里面牵了匹棕色的马匹出来。
“快，你们几个赶紧把我家田杉抬到马匹上。”田坤禾厉声命令着面面相觑的师生。
在田坤禾的指挥下，田杉被趴在马匹上，田坤禾牵着马围着小院边走，边自言自语道：“田杉的肺里有水，被呛着了，等把水控出来就好了。”
老泪纵横的汪凌看着行动异常的田坤禾，如同梦魇般做着傻事。
他迈着颤巍巍的步子，走到老朋友跟前，从田坤禾手中抢过缰绳，大声吼道：“大兄弟，你赶紧醒过来吧，咱狗剩子没了。”
这时，田杉的遗体从马匹滑落下来，一动不动地歪倒在地面上。
田坤禾扑通跪在田杉跟前，双手使劲掰着田杉的眼皮，柔声喊道：“田杉，你给叔醒来呀！”
田薪泪流满面看着神志不清的爸爸，他使劲拽着爸爸的身子，“老爷子，狗剩子没了。”
在汪凌和田薪的呼唤下，田坤禾突然失聪了。
他傻了般看着汪凌和田薪的嘴一张一合，就是听不到声音。
突然，田坤禾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田杉的离世给田坤禾沉重打击，也让广仁乡的各族人民惋惜不已。
这一年，广仁中学的学生们外出参加勤工俭学活动，并没有像往年那样，风尘仆仆回到家，将多余的钱交给爸妈后，对着父母说话腰杆子都直了。
而今天，他们把多挣的采摘棉花的钱如数交给父母，都哭着说道：“田老师为了救班里的同学，被淹死了。”
第三天，广仁乡政府给田杉举行了追悼会，在田坤禾家的院落周围，离得很远都能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田坤禾和汪凌守在田杉遗体前悲痛欲绝，穆浣、田豆、庞咚咚、车桂花、韩絮以及斯琴哭成了泪人。
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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