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边走边聊，把一中绕了个圈，又转回来。
“他现在应该在教室，我们走吧。”
任白挽着程玥的手，穿过小亭，往教学楼走。
“你知道我们家白白成绩下滑了多少吗？都是你害的！”
任白顿住。
这声音，是宋雪女士的。
她走了过去，脸色不太好。
“任白从小到大都很乖，也很听话，从来都不让我们操心的，可自从交了你们这些朋友，认识了你们这些人，已经好几次顶撞我们了，还因为转学的事跟我们闹，现在成绩也滑的一塌糊涂了！”
她声音泼辣，压根没给程池开口的机会，她指着程池：“像你们这种学生，不好好学习，只会出来祸害——”
“他们哪种学生！”任白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冲了出来，打断宋雪女士的话。
她质问：“他哪种学生了？怎么没好好学习了？”
程池学习有多苦多认真，她从来都知道。把从小学到初中的知识补起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宋雪女士没想到任白会突然出现，明显有些窘迫，旋即又扬起了头，多了几分为人家长的气势。
“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语气显然是不赞同，还有几分恼怒。
任白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几步，满脸严肃：“您在训我对您说话语气的同时，是不是应该想想您是怎么对我朋友对话的。”
宋雪女士压根没想到任白会当着别人的面跟她呛，气恼：“你这都是些什么朋友！瑶丫头都说了，不三不四的朋友，都是些不正经的，就是他们把你带坏成这样的！你的这些朋友，除了祸害你，以后也是一事无成！”
“妈！你瞎说些什么啊！”任白大喊。
她满脸通红，吼她：“你以为你女儿有多好吗？你以为你女儿很优秀吗？”
任白胸脯上下浮动，整个人气的发抖：“你女儿什么都不是！”
她指着程池，眼角泛红：“他比你女儿优秀太多了！程池，年级第十。”
她指了指自己：“我，从来都比不过他。”
她笑了，笑得凄凉：“说到底，您高估了我呢，我从来不是任家的骄傲，也不愿意去做你们眼中的乖乖女，我怯弱胆小，一无所有，说到底，是你女儿高攀了他呢！”
“任白，别说了！”
程池心底发颤，他低吼。
他听不得半点诋毁她的话，就算是她自己也不行！
任白喘着气，眼神悲凉，她看着满脸不可置信的宋雪女士，今天就把话说开了。
“妈妈，我是任白，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机器，更不是没有感情的学习机。”她眼眸垂着，声音低哑：”我说替任西活下去，是好好的替她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与深情，而不是日复一日的机械般生活。”
她抬眼看着宋雪女士，手微微颤抖：“直到现在，我都不认为姐姐的死是我害的。”
五岁那年，爸爸公务员刚上任，事物繁多。妈妈牌瘾犯了，日日打牌，把两姐妹搁家里，任西虽为姐姐，但天生心脏不好，多数是任白照顾她。
又是一天，她去村头买面，作午饭，等她回去的时候，任西手捂着心口，急促的呼吸。
任白被吓哭了，连忙跟妈妈打电话，可没人接，家里的药都是大人收着的，她压根不知道在哪。
她那时只知道一根筋的抱着姐姐哭，拼命的打电话，等她们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任西躺在任白怀里，了无生气。
任白全身发冷，左眼的泪先落了下来，声音沙哑：“您到现在还认为是我的错吗？”
五岁的孩子能干什么？
除了哭就是找妈妈……
可她面对的是一场死亡和无休止的指责。
“白白……”
宋雪女士想不到这件事她会至今记得，更想不到她心底这么怨她。
她有些想道歉，又说不出口。
任白抿着唇：“我不怪你们，你们怎么我都行，但别这么对程池好吗？”
她态度很强硬：“你们可以道德绑架我，但独独不应该拿道德绑架对程池，更不应该用我来道德绑架他，这不是他应该承受的！”
她的程池，配得上世界最好的言语，应该张扬桀骜的活着，永远昂着头，而不是被人要求着，束缚着。
她站在程池的左前边，一字一句道：“您要是再来找他麻烦，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就别怪我不按照你们的想法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刚的威胁一个人，还是生她养她的母亲。
后来，她是被程池抱着走的。
无他，腿软了。
程池笑：“刚还不是很硬吗？”
任白怕掉，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她伏在他肩头，轻声说：“不是怕她欺负你吗！”
程池心一动，笑：“怎么会？”
任白撇嘴：“她训人可厉害了。”
宋雪女士什么样，她还是清楚的。
程池揉她的头：“这么担心我啊？”
“嗯。”任白也不遮遮掩掩了：“很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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