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眉头一拧，这个是什么？
弯腰捡起那封信，没有署名，但是写了六月小姐亲启。字迹瞧着眼熟，她在电光火石之间忽然就恍然大悟为什么节目组要花高价聘请她来做清洁工——原来这个清洁工还是有情节的。
她坐到了一旁，在摄影机的拍摄下“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信封。
飞速地扫了一眼信尾，落款果然是沈季禹，字迹是他的字迹，但是信中的内容难免有些客套和公关，想来也是节目组的道具，用来推动节目的发展。
前面先是不咸不淡地打了招呼，说明自己为何不能及时来到泰国。中间又是说了很多一看就是剧组要求加上的故作暧昧的话，六月根本想象不出沈季禹私下里说这些话的样子，脑子里唯一能浮现的，就是他在录音棚录音的时候，那可能是最相似的。
到了最后，才说出，自己比较偏爱什么风格的家具，希望“家”里能够更温馨一些，拜托六月可以去家具城看看采购。
原来到了这里，才自然而然把节目引至了下一个环节，六月暗自颔首——怪不得呢。
出门前往当地最大的家具城，信里沈季禹说比较喜欢温暖大方一些的家居，六月当然不信，不过又是节目组的安排罢了。
就他那样，估计恨不得家里都是全黑的。
逛了一圈，六月预定了一个自行组装鞋柜，几叠漂亮的餐盘，还有好些抱枕。
这些东西个头都不大，等节目结束之后，清理走也不麻烦。
在结账的地方服务员和她说因为鞋柜没有货了，得给她调货，让她留下家庭地址到时候送货上门。
六月没放在心上，留了地址就回去了。
沈季禹的飞机还没到泰国，拍摄工作中止休息一段时间，六月反正也无所事事，索性就打开电视看。
正看得津津有味呢，门铃声突然就响了，她一愣，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门口，透过猫眼向外望：“谁呀？”
来人用英文回了一句，六月听懂了，是来送家具的。拉开文，正对上一个带着帽子的高瘦男人，头低着，手里抱着大纸箱。
六月连忙侧身让他放进来，走过身侧时，她无意间抬头去望，却一眼顿住。
“沈季禹？”
她一眼就认出他了。
可是他不是还在中泰之间高阔的上空么？六月握着门把一头雾水。
那男人噗嗤一声轻笑，弯腰把纸箱子放在地上，见伪装不下去，便也不伪装了。
他微微抬了抬帽檐，光扑进他的眼，和笑融在一起：“叫我做什么？”
“真的是你？”六月捂住嘴巴，瞪大双眼：“你不是还在飞机上吗？”
沈季禹眨眨眼睛：“迫不及待想见到你，就提前先自己飞过来了。”
六月明知道这不过是在镜头下花哨的虚话，现实可能是节目组和他一起向她隐瞒，但是她的心还是很没有出息地震了震。
她忍不住跟着他的眼睛一块笑，屏幕前，或真或假：“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坐在一起拼装从家具店买回来的组装鞋柜，挤在玄关前，拼凑着零件。
六月的发香随着呼吸一阵一阵飘至鼻下，眼前是她不断因为翻看说明书而晃动的长发，仿佛海底的海藻一般。
沈季禹手上的动作无知无觉慢了下来，状似无意地睨了眼六月的发顶，头顶的灯光柔顺地伏在其上。像是一只温软的小动物，让人忍不住想要揉一揉。
他的掌心动了动。
忽然间，耳边传来惊呼，六月一把将手中的锤子扔到地上，发出沉闷的低响。
沈季禹立马定神，急急低头去看：“怎么了？”
六月抱着手缩成一团，止不住地吸气。
沈季禹着急，一把夺过六月护着的手：“到底怎么了？”
她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你轻点！”
倒吸着凉气：“刚刚锤钉子不小心锤到手了。”
话音未落，指尖倏然一暖，六月一瞬间怔住，垂眼望向那低头下去的人。
沈季禹几乎是本能的，用自己的唇舌，包裹住了她缓缓渗出血的指尖。
六月说不出话，好似全部的神经都集中到了那受伤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舌尖的舔吮，令她头皮发麻。
都说了要算清楚得失。
可是啊可是，伍尔芙也曾说过，碰到用情太深的人，犹如钓鱼钓到白鲸。
究竟是钓上白鲸，还是坠落海底，渔人是得是失，
怎么算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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