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清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帐子，摔了一套精致的甜白瓷的茶具犹觉得不解气，又准备将小几上放的八宝莲花香炉也砸了去。
跪在一旁的秋叶慌忙抱过香炉，也顾不得里面的香灰洒出来烫了自己，连连劝着陈冰清：“大小姐，这可使不得啊，这是大爷特地为您在苗疆寻来的，您平日里宝贝的跟什么一样，您这会气头上砸了它，回头不知道又怎样伤心呢。”
被秋叶这么一挡，陈冰清的气也消了些，只是心中仍觉得郁结不已。
“你起来吧，回头找秋思拿些烫伤药，我去找子恒练剑。”陈冰清说着拿下了挂在障壁上的绿松剑。
练剑总没有问题吧，三婶不会连这个也要管吧。
“这，大小姐，裴大少爷不在营地里，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已经几天没有消息了……”
“你说什么！连你现在也要拿我开涮了是吗？”
秋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都要被陈冰清捏碎了，可还是不敢抽手，“奴婢不敢欺瞒大小姐，是裴大少爷身边的倪风说的，说是他已经好几天联系不到自家主子了，特地过来问问裴大少爷有没有来过小姐这里，奴婢这才知晓的。”
陈冰清闻言放开了秋叶。
裴昭去了什么地方？倪风是裴昭的得力干将，没道理他找不到裴昭要在自己这里打听。
不对！一定是裴昭出了什么事！
可以裴昭的身手，什么人能伤的了他呢？
陈冰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怕是营地的大门已经封了，想出去是不能了。
陈冰清一时急得团团转。
“秋沙，你去五皇子那里打听打听有没有子恒的消息，切忌莫要惊动了旁人。”
五皇子那里或许知道些什么。
夜晚的山林并不寂静，风吹秋叶的沙沙声，山间水流的潺潺声，鸟儿结伴飞行的啾啾声，声声入耳，如果不是地方不对，舒茗嫣差点以为自己是出来散心的。
“洞口风大，舒小姐还是进来坐吧，免得感染了风寒。”
已经有烤肉的香味传了过来。
舒茗嫣掩好洞口，转身坐回了火堆旁。
不知是因为上了药的缘故，还是因为坐在火堆旁边，裴昭的脸色也不似白天那样苍白。
只要伤情不再恶化就好。
时有烧开的火星升到空中，又半晌没了踪影。
舒茗嫣内心一片怅然，也不知道娘亲怎么样了，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有消息了，娘亲定然是急坏了。
还有幻影，山林中隐藏了这么多漠北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思忖间，裴昭已经递了烤好的野鸡过来，“在外不比府上，舒小姐将就着点儿吧。”
舒茗嫣也不矫情，在这个危险遍布的地方唯有养足了精神才能应对。
“多谢。”
裴昭就隔着火堆看着对面的少女，许是饿了的缘故，吃东西的时候虽没有声响，可那腮帮子却一鼓一鼓的，活像个偷吃松子的小松鼠，可爱的紧。
好像紧绷的弦突然断了一般，他的心情也蓦然放松了起来。
似乎被漠北人逼着躲在这个小山洞里也不见得算是一件坏事。
至少，还有她，还能看见她这样可爱灵动的一面。
解决了那半只野鸡后，舒茗嫣方才觉得腹中舒服了许多。
只是，解决了吃喝后，舒茗嫣忽然意识到一个尴尬的问题，就是，这一个山洞，两个人怎么睡？
毕竟，不比昨夜，裴昭现在是完全清醒的状态。
可总不能赶着裴昭去别的地方吧。
人家还好歹带着伤呢。
舒茗嫣脸上阴晴不定，颇是尴尬。
对面的裴昭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反而饶有兴趣的扯开了话题。
“我以为舒小姐会扔了它。”
“嗯？”舒茗嫣抬头询问，却看见他双眼盯着自己手中的蝉翼匕，“这么好的防身利器，扔了它做什么？物件又无好坏之分。”
裴昭笑了笑，他当然不会告诉她是自己担心那晚夜闯闺房唐突了她，牵连到自己带过去的物件儿上。
“裴某现在很好奇还有什么是舒小姐不会的，莫不是扬州的山水好，养出来的人也与众不同？”
“裴公子缪赞，京都里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的女子多的是，我的这点本事不过是些不入流的雕虫小技罢了，哪能值当被提起？
当务之急还是养好精神，想想怎么安全的回到营地吧，毕竟，只我们两个人也不是漠北人的对手。”
“舒小姐是在担心你的影卫吧，放心，夜灵出来的人不会轻易被算计的。”
舒茗嫣猛然抬头，“你查了我身边的人？或者是，去查了我？”
声音极冷，如同严冬的冰凌，散逸着让人发寒的气息。
那么，她安排夜萧在别院里做的事呢？也被知晓了吗？
有什么事，就不能直接过来问她吗？
在舒茗嫣的潜意识里，裴昭应当是相信她的，而不是这样在背后调查她。或者说，她下意识的认为，裴昭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不会在背后做这些小动作。
可她也忘了，那个梦境，只是她一个人的，如今的她对于裴昭来说，也不过是有着救命的恩情而已。
裴昭自是感觉到了自舒茗嫣身上散发的那股子冷气，当即讪讪道，“舒小姐误会了，是、是那日进了舒府才察觉到的，保护在昕儿身边的也是父亲从夜灵寻来的，所以才觉得熟悉了些。”
原来如此，舒茗嫣脸色微霁，却不再言语，有一搭没一搭的拨着火堆。
裴昭偷瞄着对面的女子，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到她眼底的波澜。
这样的戒备，这样的警惕，他从来没有在其他的女子身上见到过，包括陈冰清。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是对外人有多大的恐惧才会让自己一身刺？可想到倪风之前送来的消息，也不过是个平常的闺阁小姐，也几乎不大出门。
难道是在扬州？可又有谁会去找知府千金的不痛快呢？
裴昭心中虽然好奇，可一想到刚刚舒茗嫣身上散发的冷冽气息，还是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也许，以后，就会知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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