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空间寂静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黑洞突然喷涌出火焰漩涡，蜜语娇小的身躯从中缓缓显现出来，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原本红润的小脸都有些苍白。
自信如她，都没能想到薛玥最后爆发的寒霜居然冻结了她的异能，结果遭到了反噬。
现在的她感觉体内吸收的精血开始暴走，却也知道不能暴露出她此刻真正的状况，否则的话，她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凌珑和凌策，又将目光转向了江晨。
强行打起精神，站起身来，开口问道：“你身为人类，为什么会帮助这些僵尸呢，他们本就是一些早该死去的人，我现在杀了他们，有什么不对吗？”
凌策此刻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晨的表情，毕竟他们还没有熟到可以交心的地步，更何况，他此刻也身受重伤，完全没有能力保护凌珑，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却是无可奈何。
“我从来都没说我要帮助僵尸，我帮助的只是正义，凌珑他们从来吸的都只是坏人的血”，面对蜜语的质问，江晨的回答却是显得有些没有底气，毕竟，他也才认识凌珑几天而已。
正义，真是个很古老的话题。
蜜语摇了摇头，嗤笑道：“你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怎么知道你口中的凌珑有没有吸过好人的血，更何况，你心中好人和坏人的定义与凌珑他们又是否完全相同呢？”
凌珑见状，赶忙解释道：“江老师，我真的没有吸过好人的血，你别听她胡说。”
“真的没有吗？还吸坏人的血，真是笑掉人的大牙。江老师，我告诉你一个常识性的东西，僵尸在吸过人血后就再也不能喝低等生物的血，更别说医院的过期血了，只有活人的血才能压制他们的血瘾。”
在蜜语眼神的攻势下，凌珑却是有些胆怯，低着头，捏着自己的衣角，沉默不语，一点都没有了往常的大大咧咧。
轻轻地拍了拍凌珑的手背，以示安慰，凌策此刻的脸色倒是有些释然，早已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女儿的所作所为，但是，为什么她会吸人血。
不都是因为他的错吗，把自己的女儿变成不老不死的僵尸，忍受无尽的寂寞，或许，今天就是解脱的时候了吧，正好为那些他杀掉的人赎罪。
他单手搂着凌珑，说道：“凌珑，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没有教导好你，因为我自己的愧疚，所以一再纵容你。”
凌珑抱紧了凌策，眼泪忍不住地流，哽咽地喊道：“老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的，可是我真的忍不住。”
凌策笑着摸了摸凌珑柔顺的头发，突然，手中散发出耀眼的白光，竟然将凌珑体内的僵尸血收了回去，一切也不过在眨眼之间。
“老爸，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真的”，凌珑在弥留之际是笑着的，数十年没有丝毫乐趣的生活她已经过够了，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江晨。
那个男人看光了她的身体，还和她一起逛过街，吃过饭，最后一个心愿应该算是完成了吧。
随后便化作绿色的光点消失在了空气中，如果有人来到废弃街区的话，应该会发现这里诞生了一个奇迹，所有本该泛黄的植物在秋天居然重新抽出了嫩芽，生意盎然。
凌策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水，他低沉的声音响起：“蜜语，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仿佛早就料到一般，蜜语轻笑一声，道：“没想到我藏的这么好，还是被你发现了呢，不过既然你都要死了，那说吧，我看心情要不要回答。”
“你身为僵尸，却大肆屠杀僵尸，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你一定心里很清楚，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也会被人杀掉？”
活了这么久，还是这么天真，蜜语答道：“我唯一杀僵尸的理由就是实力提升快，至于你说的什么被上面的人像棋子一样抛掉，这我倒不是很担心，毕竟我们那边有一套健全的退休保障。”
“哦，对了，其实僵尸吸血也没有什么错，就像猫吃鱼，狗吃肉一样，再寻常不过了，你们唯一的错误就是心中还残留着一点人性，所以才落到这步田地。”
人性吗，凌策心中唏嘘不已，他是在一次任务中被他的敌人变成僵尸的，那个人许下了荣华富贵，让他归顺，可是，他不就是为了心中的那点荣誉拒绝了吗。
真是讽刺，保留人性是错误吗，他到现在都不这样认为，就算是灰飞烟灭，也至少在这个世界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别废话了，快动手吧，我不想让凌珑等太久”，凌策放弃了抵抗，闭上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他早逝的妻子，女儿凌珑，为他两肋插刀的战友，口是心非的司马毅，善良憨厚的诸葛靓，倔强独立的薛玥，很多很多人…
随着夺到了凌策的精血，蜜语这才放心下来，盘膝而坐，专心吸收这些天获得的精血，如果可以完全吸收的话，晋级二代僵尸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吧，至于一旁的江晨，她却是不担心的，虽然可以感受到他的强大，但是却没有一丝杀意。
江晨的心里很乱，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看着眼前毫无戒心的蜜语，只要他想，可以轻松杀掉她，为凌珑他们报仇，可是，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本就是一个高中老师而已，每天唯一的理想就是把自己的学生送到他们向往的大学，可以借此赚一笔小钱，娶一个美丽贤惠的妻子，偶尔去胖子那里蹭饭，和他吹牛，就已经很知足了。
此刻置身于所谓的正邪交锋中，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的战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一阶五星，一阶四星…直到心铠解体，他所有的力量都来自于心，心迷茫了，力量，自然也就消失了。
心儿，对了，他还有心儿，照顾她长大成人，成为一个受人爱戴的好人。
刚刚欣喜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顷刻间却又颓废下来。
好人，谁是好人，我是吗？
江晨回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眼睁睁地看着凌珑他们被蜜语杀死而无动于衷，尽管凌珑吸过人血，但是也救过他呀，于他而言，凌珑，就是好人，但是，对那些死去的无辜之人来说，凌珑就是恶魔。
而他，也是凌珑眼中的坏人，一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动物。
“如果没有地方去的话，就跟我一起去办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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