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贤王大喝一声，拔刀插在羊皮地毡上，大帐内才渐渐安静下来。
一人弯腰拱手道，“大王，人咬着牙把小羔吃了，还能撑几天，可马断了草料就跑不起来了。
虽是凶名在外的漠城领主的军队，我们也不得不去抢，他军队带的粮草不会少的，末将愿为先锋，为大王淌水。”
说的像是第一个去排雷，眼里的光，那叫一个闪闪亮亮。
不多一会儿，西戎军队浩浩荡荡往风雷口跑去。
漠城军队正在度过风雷口，一个很好打伏击的地方，军队还必须往坑道里走。
樊寿一直在催促急行军，但能达到他要求速度的士兵，就只有精锐骑兵。
装备精良的部队先出去了，步兵和车队的尾巴，还在风雷口二十里外。
近十万人的部队，粮草海了去了，但比较消耗来说，勉强撑一个半月的样子。
雷州被打劫一空，听说西戎军都饿的吃人肉了，所以要自己带饭过来。
才出去的骑兵，阵型还没走好，地面便开始震动。
远处黄沙弥漫，掀起一股人为的沙尘暴。
西戎骑兵杀了过来，漩涡一般绞杀过来，漫天箭雨如蝗虫，淹没漠城骑兵队伍。
马的嘶叫，那是很远地方传来的的声音。
田曼张望出口的方向，扬起的沙尘以说明了敌方的身份。
号角回响，下方平原跑马甚是壮观。
田曼招来传令兵，“通知风雷口下的人后撤十五里，用盾牌把入口堵住。”
每人分配了不同的任务，去的方向也都不一样。
樊寿带出去的军队，遭了几波箭雨，丢弃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乱七八糟地跑回风雷口。
最后，樊寿也跟着往里边跑。
得了一点甜头的西戎兵，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风雷口。
右贤王举刀大吼，也没能阻止穷怕了的手下士兵，西戎军队后方出现了自相残杀。
灰扑扑不很明朗的一条线。
监军？
田曼放下简易望远镜，估算兵流量。右贤王离风雷口还有不小的距离。
“领主。”
炮兵甲眼里闪着兴奋的光，隐约记得，领主说过人进千号就能放炮，他一直数着呢。
另外几个兵也不善言辞，但意思是一样的。
“传令十三军、鬼杀军，绕道敌军后方去，两翼包抄。”
看到两边烟尘出去了，田曼才下令开炮。
一时间，风雷口就像一个巨星炮仗，从中间爆炸，喷出的火舌，造成入口一片人仰马翻。
惊慌的马惨叫着扬起前蹄，前蹄在踏下，很可能在看不到的地面，踩碎某人的头骨。
炮声响了半个时辰。
风雷口里阴风呜咽，弥漫着火药的气味。
因为炮弹制造成本高昂，最常用的还是相对好搞的火药包。
伤、残、未死的西戎兵很多，扫战场的士兵手里，红刃妖异。
武器仍旧不太好用的样子。
田曼皱了下眉，看向远方：追不上，有飞机就好了。
但是条件不允许，也不会造飞机，只得看着右贤王逃远。
天边那群活蹦乱跳的小黑点，是她逃跑的功勋。
泪目。
樊寿道，“你完全可以就地扎营。”
田曼看了下天色，“损我啊？”
“他在夸你。”
谢京江也板着一张脸。
田曼并没有被他们表扬到：这两个面瘫，怎么看着那么别扭呢？
祭司的唱腔，仿佛来自远古的悲伤凝结而成，叫阿麦的西戎长者，满脸都是泪水，双手叠放在心口，一步步走过地上尚温热的残骸。
跳动的猩红的肌肉，还没有理解死亡的意思。
少年们一样的动作，一样悲悯的眼神，用年轻的声音轻吟古老的歌词。
谢京江垂眼看着一块石头，
“你带着他们，想干嘛？”
田曼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
“超度亡灵呀。师傅因该不会做这种事情，所以就让他们来了。”
“你不是不信鬼神么？”
“是啊，但士兵们迷信的很，他们有信仰好管很多，只要管好祭司说的东西，打仗麻木还能听个歌。
花费一些粮草，调剂一个枯燥乏味的军旅时光。不好么？”
谢京江无言以对。
田曼看谢京江笑的古怪，正要问，樊寿说军队追击的军队回来了，没追到，得休息。
祭司的歌声，和着远处的狼嚎，别样的瘆人。
半夜就不让他们唱了。
次日，也不让唱。
规制改为默哀。
田曼一本正经的研讨地形和打法，她很难得这么上心。因为是最大的头目，是非成败一肩挑。
能赢当然是好的。
一只白色的鹰从不远处飞起，西北而去。
“右贤王在叫救兵。”樊寿不咸不淡道。
谢京江接着对田曼说，
“要么速战速决，要么规划长久，没有第三个选择了。请领主定夺。”
“当然是打咯。”
田曼轻巧地看向樊寿。
右贤王部队，安静地伫立在平原上，如风沙侵蚀下的古老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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