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已经远离校园十多年之后，曾言言又重温了一遍渴求知识的那种兴奋感。心里有种被什么抓挠的感觉，她觉得莫名其妙地着急，时间不够用的样子。有太多东西是需要学习的，她自己想去研究透彻，也希望带领培训部的那些讲师学会，更希望大家都有能力让公司的销售们也逐渐掌握这么一些知识。但是养老呵，这和保险不一样，一个人只要老了之后，生活里的方方面面，不都是和养老相关吗，用尹志宏的话说，这些都能成为养老产业的商品或者服务。那怎么学得完呢？
即便是不需要她都学会都掌握，把如此繁杂的信息归纳成培训框架，也已经让她足够焦虑了。
具体的表现，就是连续一周的时间里，她下班都是被尹志宏“赶”回去的。他笑称曾言言现在有些“走火入魔”。或许多少有一点这样的感觉，一方面因为曾言言真的被激起了热情，另一方面，她太想在试用期里证明自己是被需要的，找到存在感。之前在保呗的经历，始终给她留下了一些心理上的阴影。
在被失眠折磨了三天之后，曾言言终于对自己说，这样下去不行。
一件事如果极度努力，却仍看不到正确的方向，那或许就证明，判断方向的依据出了问题。曾言言开始反省，培训体系的主干是不是就是她人为地给自己制造麻烦的原因。她原本是把老年人的生活会涉及的版块来作为知识体系的基础，比如衣食住行往外延伸，突然发现好像又缺了健康医疗的内容，给孙辈们买玩具又归类到哪里呢……
看来是不能这么分类了。烦躁得恨不得抓头发的曾言言觉得自己需要开个小差，调整一下状态。
按照惯例，此时她应该买个下午茶来犒劳一下自己，胃里满足的时候，好像大脑也不是空空一片了。好吧，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到底是偷懒叫个外卖，还是出去逛一圈，看到有什么想吃的买回来。纠结了一小会，她还是打开了饿了么。懒得出去走了。
是喝杯奶茶或者咖啡呢，还是买个炸鸡吃？
曾言言把手指点向“小吃”那个选项的时候，似乎脑子里闪过什么灵光，但是只是一刹那而已，完全抓不住。
不管了，先来一份盐酥鸡加上掌中宝再说。那么，是选孜然还是梅子口味呢？当曾言言选好的外卖顺利支付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来了——二择一！自己曾经用了那么久的“套路”，怎么就被忘记了呢？
从小到大学的那么多知识，回到小学时候的学科区分，就只有两个选项——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然后再一点点细化成数学、物理……这些是自然科学；语文、历史……都是人文科学。最后人们甚至简单粗暴地用两个字区分知识的侧重，你是文科好，还是理科好？
所以说，对于养老产业的销售内容区分，也是越简单的大类里，慢慢地塞入更多内容，给销售们的压力是最小的。他们看得到方向，循序渐进，才能渐渐地嚼透这些。甚至对于销售技能的培训，参考保险公司的进阶式课程设置，有点像小学升初中，再到高中和大学……
好极了，所以，老人家们的消费需求，简而言之就是——物质和精神。
曾言言，你思想政治学得还真好啊！她在心里暗暗笑道。但心里那种越来越清晰的放松感让他确定，自己的方向对了。
“闭门造车是不是觉得脑细胞死得差不多了？今天带你去放风。”尹志宏对曾言言说。
真的已经好久没有坐过自己老板的车了。上一次，还是近两年前感受了杨筱歆的那辆奥迪A6，似乎保险公司的高管配车都还是有个级别要求的，太好的车也不方便开。不过那时杨筱歆用的是公司的车，也有司机配了给她。
所以当尹志宏带她坐上保时捷的时候，曾言言心里赞叹了一句，拉风！
当然，她尽量让自己不要显示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来。
“我们去集团的养老社区看看。”尹志宏对她说，“你也来了公司一阵子，一直关在办公室，没去实地感受过我们的项目。而且我下午四点还要和集团领导讨论一点事情，就顺便带你逛逛，然后你早点下班吧。”
又是老板带着去集团……不对，这次开会，根本没曾言言什么事。
或许是回想起宋无畏和在保呗那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曾言言一下子沉默了，坐得愈加拘谨，整个人很紧张似的。
尹志宏用眼角余光看了看她，等到一个绿灯之后，顺利地超了一部奔驰，洋洋得意地上了高架，把速度飙到了100码以上：“也就是避开高峰之后，才能开到这个速度，还是挺爽的吧？”然后故意打量了曾言言一下，摇摇头，“唉，真可惜你没打扮得像个网红，不然人家肯定把我当成富二代，羡慕嫉妒恨！”
什么？！曾言言哑然失笑，这才意识到尹志宏开这个玩笑，可能是有心缓解她的紧张，于是翻了个白眼，故意把声音捏得嗲嗲的：“凯总，什么叫像网红，人家是有自己特色的网红，和那种锥子脸大眼睛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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