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赵家轶好像要离职了……”这天早会过后，曾言言发觉吕静雅他们几个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这时，王斐拉着她去楼下买可乐，然后悄悄地说了这个惊天地消息。
怪不得，赵家轶已经好几天没有来参加早会了。
他们两个组关系一般，而且因为见客户不太在公司出现，这本就是常有的事，曾言言从来没有那么敏感地多想，谁料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你哪里听来的？他离职是要去别的公司吗？”
“我是偷听到的，所以肯定是真的呀。那天我和吕静雅一样，也是下了班要回公司，他们组不是老这样吗？本来我是真的要进办公室的，如果这样的话还听不到那些呢。巧了，我出了电梯门想往里面走，收到客户消息说又不准备撤单还是要买，那我不用把合同交上去了。然后可能因为太晚了，他们都没有想到还会有人，门也没关，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还挺清楚的。”
“赵家轶是经理啊，他会直接和自己的属员说要走吗，那吕静雅他们不会觉得很……没有方向吗？”
“不是赵家轶和吕静雅说，是和苗总说的。”王斐意识到自己没头没尾的话让曾言言可能有点误会，补充道，“你看吕静雅他们的样子，搞不好是今天才知道的。像你说的，好像是有点懵了，没方向了。”
王斐无意中听到的，的确就是赵家轶几乎是得意洋洋告诉苗奇峰，有一家保险公司开出不错的价格，请他去做片区的业务督导，给的是内勤的编制，有底薪，还能够拿季度的业绩达成奖金。
自从和陆慷砺聊过之后，苗奇峰其实是做了自己的选择的，只是当赵家轶以这样的方式来向自己提出离开，他心里还是有些失望。想要给陆慷砺更多机会，并不代表他放弃了另外两个人，这时候赵家轶的表现，显得有些幼稚，像是某种程度的赌气。大家在一起共事，也有三年了，他不是不能接受有人往更好的方向去发展，可赵家轶这次走得在他看来不算漂亮。
甚至，他都没有想好怎样给自己的属员一个安排和交代。
对于保险代理人渠道而言，主管的离职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团队的架构和他们的归属。苗奇峰有点头疼的是，剩下来的几个大主管中，陆慷砺是有心做大也有能力的，但是似乎赵家轶那一组的人和他的这一组，之前有些龃龉在。邵李翔根本志不在带团队，下头挂了两只小猫，都是不需要人管，自顾自做业务的，而他自己也乐得去赚钱。
究竟怎么安排赵家轶的团队，苗奇峰确实费了不少脑子。
他先是和几个自己一心想要留在团队里的新人好好聊了聊，比如吕静雅、季晓逸、朱泽。也有那么几个他知道，接下来有一阵子都会相当纠结，最后可能也不会留下来的，比如李盈颖。目前为止他心中有个理想方案，也有个最终的备选解决方法，首要的当然还是和陆慷砺和邵李翔商量一下。
等王斐和曾言言一人一瓶可乐回来，拎了一大袋子给大家的饮料，主管们的会已经开好了，于是除了这两个人，整个办公室弥漫着一股每个人都刻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的尴尬氛围。
好歹做了那么久的业务，看人下菜的能力并不差。曾言言和王斐相视一下，默契地决定也假装一切正常。
“王斐请大家喝的，女生先来挑。”
“我上个月有个客户买了重疾之后，一口气把他自己办公室和隔壁办公室的8个人都说服了，所以我没费力气就做了3万多的保单，想着应该分享一下，才会一直好运。”
当曾言言拎着袋子走到李盈颖面前，问：“你要喝酸奶还是柚子茶？”突然被一双冰凉的小手握住。
“曾言言，我想和你聊聊天。”对方的声音已经在发抖了。
和赵家轶整组人几乎都没有什么交情，可这李盈颖，毕竟是同一批进入团队的，一开始两人还有很多互相商量的事情。曾言言知道，眼前这个明媚娇弱的女孩子，一直不是很喜欢保险这个行业，但是她害怕再面对一次找工作被挑选，加上后来在团队里找了男朋友，有人照顾着，每个月平平稳稳地收一些保单，维持着几千块的收入，倒也算是过得去。
如今摆在李盈颖面前的问题是，赵家轶要走，原本她并不在乎，谁是她的主管反正无所谓。然而，赵家轶说动了她的男朋友一起跳槽，对方会给他一个经理的职级，允许他半年之内招满3个人，平均达成每月5万块的业绩，待遇非常优厚。而他，没法把李盈颖一起带上。
“……他说，他可以赚钱养我都没问题，可是跟他过去，占用一个headcount，会影响他团队整体业绩考核的……我怎么办啊？”说着说着，梨花带雨的姑娘便大声哭了出来。
曾言言自认不是个很会安慰人的人，更何况这种突然间掏心窝的状况，更是应付不来。她只能不停地给李盈颖递纸巾，用手拍拍她的背，一言不发。
沉默中，思绪开始四处飘散。曾言言突然发现，这一年不到的时间，似乎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意识到，有人从这个团队里开始道别，而这可能仅仅是个开始。其实当时一起进公司的人有很多，只不过好几个都是做了一两个月就觉得实在不适合，早早地就离开。在一起共事了半年以上，再不熟悉也一起吃过饭、参加过团建、合作过项目的人之中，赵家轶是第一个走的，而且几乎是不告而别。这一刻，曾言言心头涌起一股苍凉的感觉。她一直知道行业里有句俗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保险销售团队，做一年的算是比较有毅力，坚持三年以上的，或许都能称得上优秀。可是大多时候，锐翔部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家成熟公司的某个部门，而不仅仅是一个保险代理人组成的团队，而已。赵家轶似乎一下子打破了她沉迷其中的假象。真的，如果没有更好的收入，更稳定的平台，这其乐融融的氛围，其实是非常脆弱的。
那一刻她心头涌起一个问题，越想越让她觉得慌。陆慷砺他们这个小小的团队，能够一直这么融洽吗，会不会有一天也受了一些打击就各奔东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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