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太见可清握着杯子的手在发抖，喝水急的面红耳赤，头发散乱，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眶一片湿润，心疼的将她抱在怀里。
“清清，你没事吧？对不起，妈妈不该让把这件事告诉你的……”
一杯水喝完，可清沉重的闭上双眸，缓了下心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定些，“妈，我没事的。”
她继续开口道：“我真的没事，就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也没个心理准备，没事的，西南已经去处理了。”
陈太太急的直落泪，“妈妈怕你被吓坏了。”
可清拿过纸给母亲擦拭着，安慰道：“别担心。”
刚刚那一刻，她被记者尖锐的话语团团包围，说不出一句话来，陷入深深的恐惧中，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些什么。
就在她茫然绝望之际，接完电话的西南带着人冲进来，将她带出去。
西南独自在外面应对记者，这几个月下来，他处理起问题来，多少比她有经验些。
三个多小时后，这件事闹上微薄热搜，拖欠工资这种事本来就容易引起公愤，加上媒体的大肆宣扬，网上对陈氏的骂声铺天盖地的落下。
西南第一时间找公关公司。
舆论像是喷洒出的高贵香水，一旦出来就很难被掩盖住，持久且蔓延极快，下午，可清的微薄就被人扒出来。
她涨了不少粉，置顶博评论转发以及私信涨了一拨又一拨，却都是各种骂她的。
那些词眼难听到极致，更可怕的还不是肮脏的词汇，而是那些盲目跟风，以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评论谴责的道德绑架，她不敢点进微博去看，陈太太也不敢碰手机。
时研看到热搜，给她打电话过来。
“可大爷，你没事吧？”
面对闺蜜，可清努力将自己的语气伪装的正常些，“没事啊，我不看的，大不了就把号注销了。”
时妍认识她五年了，即使不见面，光听声音也知道她在强装镇定。
“我不放心你，这样，我马上买机票飞北川过去陪你。”
“不用，耽误你的时间和精力，我真的没事，家人都在身边，有他们陪着我就够了，你别忙活。
再说了，你过来，我还没时间陪你呢。”
时研被她弄得红了眼眶，可清谈恋爱后开始喜欢发朋友圈，在顾长宁出差那天她发了条朋友圈。
此刻她独身一人，身边只有那一家没有血缘关系的家人。
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实则心底敏感的很，强行过去反倒让她有压力。
时研做出妥协，“那你要好好的，我等你安然无恙的回来，到时候看到你瘦了或是有一点伤我就跟你绝交！”
可清心底得到丝丝安慰，“为了不被你绝交，我一定保护好自己。”
挂了电话，可清走进病房，老爷子刚醒，眼神呆滞看向照进刺眼阳光的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爷爷，光照着刺眼，我拉上窗帘。”
可清走到窗前，“哗”一声，老爷子虽然看不清，可还是能感受到眼前渐渐暗下来。
“别，你别全拉上。”
可清调整好距离，让阳光避开爷爷的脸。
“爷爷，这样好了吧？”
“好了，咦，你是清清啊，你怎么回来的？”
闻言，可清鼻尖一酸，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袭来，她知道爷爷发病了，这是她最怕的一个事，老爷子已经开始忘记最近的事……
“爷爷，我几天前回来的。”
听着爷爷的话，可清捂着嘴哭的泣不成声。
昨天医生一检查，爷爷已经进入中期，公司一团糟，网上落成一锅粥，在这个节骨眼，爷爷的病情又加重，可清真的感觉自己很疲惫，她快挺不下去……
倏然，病房门被打开，可清擦干眼泪，抬头看去，是原本应该在国外留学的灵玥。
可清缓缓起身，惊讶的盯着她，“你怎么，回来了……”
灵玥似没听见她的话，脚步沉重一点一点挪到老爷子床边，语气紧张，“爷爷，爷爷你怎么了？你还好吗爷爷？”
老爷子看着眼前的灵玥，整个人十分激动，握着她的手，话说得很慢，每个字又很急，“你，你是谁来着？我……”
灵玥瞳孔一缩，呆滞疑惑的看向可清，声音发颤，“爷爷他，怎么回事？”
可清擦干眼角的泪，跟她解释说：“爷爷发病了，他可能是一时记不起你的名字。”
灵玥机械般的扭头，呆呆的看向虚弱的爷爷，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记不起她的名字，没想到，爷爷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
可清上前对老爷子说：“爷爷，她是灵玥啊。”
老爷子没什么神色的眸中瞬间释放出一道光，起身激动的点头，“对，灵玥，灵玥，你，你怎么回来了？”
灵玥回神，赶紧去扶着他坐好，又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冷静下来对老爷子说：“我，我想你啊，就回来了。”
老爷子不悦的教训，虽是教训，可眼中尽是疼爱，也将灵玥的手握的更紧，“你这孩子，这个时候回来，耽误学业怎么办？”
灵玥隐藏眼底的痛苦，随口扯了个慌，“不会，学校放一个月的假。”
老爷子这才放心下来，“那就好。”
病房外，可清看向灵玥，“你怎么回来了？”
“家里的事闹得这么大，你们能瞒得了我多久？”留学生的圈子就那么点大，国内的事传到国外是分分钟的事，即使她平时跟别人接触少，可还是迟了几天知道了。
可清失神的盯着墙面，语气中带着嘲讽，淡淡的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爷爷说，能瞒一天是一天。”
她嘲讽的不是爷爷，也不是灵玥，而是无能为力，面对舆论，面对所有事却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
灵玥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说了一句：“谢谢。”
“跟我道什么谢，我早都说了，我是不是这个家的一员，可不是你说了算的。”说完可清迅速转身，抬手捂着嘴匆匆跑开。
灵玥看着她的背影再一次红了眼眶，一年前，她离开北川，离开陈家的时候，也是这样。
可清下到一楼，独自走到医院的一把躺椅上坐下，拿出手机给顾长宁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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