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
这是孙晴雅脑海中唯一的想法。
她把讨老爷子欢心当作一场竞争，而对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从一开始她就输得彻底。
孙晴雅手足无措地站起来，像是个被吓到的孩子。
她垂下眼眸，“是，只是需要控制每日摄入量，不是管着您，我刚才太过激了。”
她说完，洛安然便立马附和，“对啊，孙医生也是为您的身体着想，爷爷居然还说出这种话。”
洛安然刚才还因为对方冷冰冰的姿态而感到气愤，觉得孙晴雅那番话把何妈的一片心意和一大早的努力都放在地上践踏。
可她到底不是出于什么坏心，她作为医生，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老爷子扭过头，虽说没完全解气，却也没再向之前那样满脸怒容。
这让在场的人都稍微放松了些，何妈将桌面收拾好，一声不吭地回了厨房。
何妈年纪虽不算很大，但毕竟也不年轻了，微胖的身体，背影看起来有些蹒跚。
“小何知道我爱吃这个，才给我带过来，你刚才说的那么些话，让她怎么想？”老爷子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我也没当真怪你，只是有些话，还是得注意场合。”
老爷子虽没看向自己这边，孙晴雅也知道他这话是对谁说的。
她像个做错事的学生，垂下头应到：“是，我知道了。”
气氛终于不再那么紧张，不过有外人在，倒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惬意。
洛安然靠在椅子上，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打开话题。
到底是老爷子的主场，他抿了口茶，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他想起刚才小姑娘安慰自己的话，问：
“安然，你刚才说，让我每天都能吃到点心，你要每天都给我送来吗？”
洛安然想也不想就应道：“当然了，爷爷不会嫌我烦吧？”
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他高兴道：“我嫌你烦做什么，我每天都无聊得很，就缺个人和我……咳咳，这不是怕你整天和谢谨行那臭小子呆一块儿无聊，爷爷陪你说说话！”
这老爷子话说一半还收回去，一句话两种说法。
洛安然无奈道：“那我就先谢谢爷爷了，以后可能每天都要陪我浪费时间了。”
老爷子看起来越发精神了，他轻轻拍了下洛安然的肩膀，说：“没什么好谢的，都是爷爷该做的。”
说完，他突然又想到什么，提议道：“这样吧，你每天跑来跑去也怪麻烦的，不如就在这儿住下，小何也跟着一块儿，省事。”
洛安然还没来得及反对，老爷子便发了话，“小何，来，你和小李先回去，把东西都收拾收拾带过来，就在家里住着。”
吩咐完何妈，老爷子又把管家叫来，“老张，让人收拾出个房间来，这段时间安然就在这边住下了。”
一顿操作下来，洛安然根本都没来得及开口。
等她终于找着机会说话，何妈已经跟着李叔回去了，老宅的人也一个个忙碌起来。
洛安然：“……”
“还没和哥哥商量呢……”
“谢谨行？”老爷子愣了一下，反问道：“你搬过来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还能反对不成？”
反对或许是会反对一下，但有没有用就说不定了。
既然老爷子都已经做了决定，洛安然也不想让他失望。
“没事，我等一下和哥哥说一声就好。”
“这还差不多。”
*
何妈照顾了洛安然几个月，早已经摸清了她的生活习惯，因此带过来的都是洛安然正需要的，一点也不少。
“这栋房子还是先生出生前建的，先生离开家之前就一直住在这间屋子里，不过房间钥匙应该在先生那儿，谁也进不来。”
何妈看起来高兴极了，带着洛安然找房间的时候便一直在兴冲冲地介绍。
听见谢谨行从小住的房间后，洛安然好奇地驻足了一下，听见没有钥匙之后，满脸失望。
何妈没发现洛安然的表情变化，依旧兴奋的在前面走着。
她推开一间房门，里面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正等着人去住。
“这间以前都是当客房用，先生的姐姐妹妹回来了，就住在这儿。”
何妈把洛安然的行李都拉进去，“先生小时候不爱说话，都是姐姐妹妹带着他，他才渐渐地会开口要东西，像晚星小姐她们，别看他们兄妹都不怎么联系，关系却很要好的。”
晚星小姐洛安然知道，是谢谨行姑姑的女儿，一个很温柔的大姐姐。
何妈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洛安然跟在她身后，安安静静地听着。
自从和何妈认识以来，洛安然从来没见她这么高兴过，不知是因为回到了她所熟悉的老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一边介绍着老宅的情况，何妈一边给洛安然整理起了衣物，一刻也停不下来。
明明是深冬，她额头却渗出了点点汗珠。
洛安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她拿出手帕递了过去，“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自己整理就行了。”
洁白的棉手帕摆在眼前，何妈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将它握在了手心。
洛安然这才发现，她以为的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很兴奋”的何妈，竟然早已经泪流满面，本就有些浮肿的眼睛，此刻像个通红的核桃。
洛安然呆住了，她张着嘴喊。
“何妈？”
何妈攥住手掌心柔软的帕子，将它放进了口袋里。
她用手背擦去眼眶中的眼泪，勉强笑了笑。
“我没事，就是太久没回来了，有点感慨。”
没等洛安然确认这答案的真实性，何妈便从屋子里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老宅的房子朝向很好，每个房间都充斥着阳光，看起来温暖明亮。
可洛安然却觉得有一丝窒息。
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坐在柔软的床上，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低落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谢谨行打来电话，手机那头传来的声音像是拥有魔力，借着电流传来，便驱散了一切阴郁。
谢谨行问：“爷爷留你在老宅了？”
“嗯，”洛安然点了下脑袋，也不管手机另一头的人能不能看见。
“在那乖乖的，等我过去。”
像是一团柔软的棉絮飘落，软乎乎的，占据了整个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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