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花林里的人越来越多，落在九夭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等众人一一与冥王见过礼各回其位，九夭忍不住问道：“你那位故人到底是何来头？他们个个都有意无意地盯着我看，十有八九是与那位故人有关吧？”
若他们识得千年前的她，就不会对她投来充满好奇的目光，而是直接上前询问了。
冥王持杯的手顿了顿，接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她已经死了，过去的事不重要。”
九夭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不是那位故人不重要，只是他不想提起罢了。
风止见她坐在那有些无聊，探过身笑道：“天族惯例，天帝天后肯定要拖到宴席开始那一刻才珊珊而来。”
九夭没有回应他，而是拉起衣袖，遮住了脸。
风止扭头一看，川旭和他的庶妹清音正往这边走来。
一袭蓝灰色宽袍的川旭在他跟前站定，施施然行了个礼，“见过风止仙君。”
“川旭太子客气了，清音公主愈发出挑了。”风止起身拱手，客套了两句。
风允允却坐在位子上，撇过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川旭又走到冥王跟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川旭拜见冥王大人。”
未等冥王回礼，他就看向九夭，一脸欣喜道：“这不是九夭姑娘吗？头次来天族吧？可有什么想玩想吃的？还有习惯吗？”
九夭放下衣袖，挤出一个笑脸，“承蒙川旭太子厚爱，都习惯。”
清音看到九夭面容的那一刻，却脸色大变，“她，她不是那个魔头吗？！”
她话音刚落，冥王就将手中的酒杯捻成了粉末，“清音公主慎言。”
语气间的寒意，令清音往后缩了缩。
川旭冷冷地看向她，“你是天族公主，虽是庶出，但也要记住自己的尊贵，若说了不该说的话，为兄也舍不得割断你的舌头啊。”
九夭留意着三人的言行，揣测那位故人身份定是非比寻常，她的名字应该是天族忌讳，故那些人只敢偷偷打量她，却不敢说什么。
清音朝冥王行了个礼，“请冥王大人恕罪，清音方才只是过于诧异才会失言，再也不会了。”
仙婢已经给冥王换了新的酒杯，冥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酒，并未理会她。
作壁上观的九夭抬眸间，瞥到了清音朝她投来充满恶意的目光。
虽然很短暂，她却看得分明，怨恨与厌恶过于明显。
等花林座无虚席，天帝与天后才缓缓到来。
一个威严庄重，一个雍容华贵，举止穿戴尽显天族之主的高贵身份。
看到冥王身侧的九夭时，他们同样失色，似乎对她的身份充满了好奇，但什么都没问，只是同其他人一般，不时有意无意地瞥一眼。
酒过半巡，天后终于开口，“冥王大人，不知你身侧的这位是？”
听到天后这一问，热闹的花林顷刻间安静了下来，仿佛所有人都在等这一刻。
他们屏住呼吸，齐齐盯着冥王，似乎那个回答对他们而言至关重要一般。
九夭不露声色地扫了一圈，发现除了紧张等待的，还有一些好奇张望的，且不在少数。
看来关于那位故人之事，天族并非人人皆知。
“九夭，地府差役。”冥王终于松动紧抿的薄唇，平淡地吐出了这六个字。
众人对这个答案却不甚满意，意犹未尽地打量着九夭，不过相比之前的偷偷摸摸，此刻明目张胆了起来。
九夭特意昂首挺胸，坐得笔直，任他们看着，反正她生得貌美，就放便宜他们了。
风止见气氛有些不对劲，笑容可掬道：“对了，还是我的徒弟，日后若有冒犯各位之处，还请各位宽宥一二。”
听了这话，天帝僵硬的脸这才略微缓了缓，“风止仙君何时收的徒弟？本君竟然未曾听说过。”
风止掐着手指头认真算了算，懊恼道：“哎呀，年纪大了，竟记不清了，让天帝见笑了。”
“看来有些年头了，不知这位姑娘多大了？”天帝看向坦然自若的九夭，和蔼地问道。
九夭刚想说不记得了，风止就抢先替她回道：“两千岁，比我们家允允大不了多少，故她们二人很是合得来。”
喝果酒喝得双颊微醺的风允允甜甜地笑道：“是啊是啊，天帝伯伯，我很喜欢九夭姐姐。”
天帝神色彻底轻松下来，笑眯眯地抚须道：“原来如此，能拜在风止仙君门下，是她的福分。”
九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声音清脆道：“不是哦，风止师父并不知道我多大吧？”
她看着风止，挑了挑秀眉，眼中笑意浅浅。
既然她不是那个故人，为何要编造谎话来诓骗天帝？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害怕什么？
九夭见风止脸色微变，一言不发，扭头看向天帝。
只见天帝原本轻松下来的神态又变得不自在起来，她瞧着甚是有趣。
还有冥王，九夭也看到了他的神色异常。
“十朵曼珠沙华，你闭嘴。”冥王用灵力传音道。
唯一听到这句话的九夭扬起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天帝，“我记得是两千零一百岁。”
她又撇向冥王，询问道：“是吧？冥王大人。”
冥王将手中几近要捏碎的酒杯轻轻放在跟前的小桌上，颔首微笑道：“本君怎记得你多大了？不过约莫是两千多岁吧。”
天帝的神情变化之精彩，比歌舞还要有趣，窥察一切的九夭满意地抿了口果酒，“味道真好。”
坐冥王对面的川旭饶有兴趣地看着九夭，眼底始终带着笑意，直到新的歌舞开场，阻挡了他的视线。
在她身旁的小桌上，风止正训斥埋头吃点心喝果酒的风允允，“说过多少遍了，让你别吃这么多！还带个兔子来，净给我惹麻烦。”
九夭自然听出了他在指桑骂槐，责备风允允不该将她带来。
“风止仙君，歌舞妙人不好看吗？”她往那边凑了凑，“别拿允允撒气，她没做错什么。”
风止气冲冲地瞪了她一眼，“等着，看回衡山我怎么收拾你！”
“收拾谁？”一直沉默不语的冥王突然插话问道。
“你威胁我也没用，就要收拾她！”
话毕，风止坐直身子，不再理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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