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室友们都送回寝室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王清一没敢喝太多，晚上的查寝任务可是全系学生会干部一起出动的大活动，他不敢怠慢。但是既然时间还早，就有时间给母亲打个电话，他拿着手机跑去了晾衣间，顺着晚风吹吹酒气。
第一遍的电话没有打通，让他的心里添了份不安，还没等打第二遍的时候母亲把电话回拨了过来。
“喂，清一啊，什么事，刚才洗水果呢。”母亲的口气很平静，王清一放心了不少。
“这不是等不到你电话，给你打一个问问家里情况吗，我爸呢？”
“家里能有什么事，不是怕你学习忙，学生会工作任务重，没时间打电话吗。”
“我爸去没去找工作啊。”王清一听到这儿有点脸红，自己这一阵也没学习，学生会工作也算不上忙，就是一直在找老五，可寝室里失踪了个室友的事跟母亲说也只会平添她的心里负担。
“你爸真是个奇人。你说我当年跟你爸，就觉得你爸老实稳重，也没寻思别的，没想到你爸还真是不一般。前两天不是刚被辞退吗，结果正好找工作当天接到了个电话，是他之前工作单位的竞争方，找你爸去当监督经理呢。”母亲说着父亲的经历，隔着电话能听到的骄傲。
“我爸现在这样还能当经理？不得给人顶死？”王清一可不敢相信，连自己亲妹夫都不放过的父亲现在还能去当经理了，那他手下干的得多憋屈啊。
“你爸咋的了，你爸厉害着呢。你爸说给他这个活就是类似技术监督似的，专门找问题，给的钱还不少，一个月五位数。”提到薪水母亲更高兴了，估计在家里都是一手抓着电话，一手比量着数字五的收拾。
“那可真是恭喜我爸了，也算因祸得福。之前厂子的不得气死了。”
“那咱就不知道了，你爸这真是奇怪，人变的怪了吧，好事还来了。他之前厂子的事咱可管不着，毕竟你爸是让人家一脚踹出来了。”提到父亲之前工作单位的时候母亲显然变得冷漠多了。
“那我姑姑呢，我爸去要钱之后我姑姑再没联系咱家嘛？”王清一打电话就两个目的，一个是问问父亲的情况，另一个就是问问他姑父和姑姑有没有因为父亲去讨债而有什么不愉快。
“哎，你姑姑真是苦命，遇人不淑啊，你姑姑年轻的时候可漂亮了，来家里说媒的可不少，你姑却就相中了你姑父，现在后悔也晚了，哎。”母亲忧虑的叹了口气。
“妈，我姑姑怎么了？你别卖关子了。”王清一不想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就想知道现在的状况。
“你姑姑要跟你姑父离婚了，前两天来咱家了，哭哭唧唧的，说你姑父承认了那钱都拿去赌了，她家里这些年也没有那么多钱，问你爸能不能慢慢还。”
“这么多年就要离婚了？”王清一自有记忆的时候姑姑和姑父就已经结婚了，没想到就要离婚了。
“还不是你这个姑父不争气，再加上你爸搅和，这事你爸做的就是不对，不该借你姑父钱，就算借了他的钱也不能那么去要啊。”
“那我爸怎么说的？”
“你爸先是给你姑教育了，说她活该，二十年前就跟你姑姑说过这个男的不行，你姑姑不听死了心非要嫁给他，现在来报应了，然后又说钱不要了，他就是问问钱还还不还什么时候还，你爸倒是大方。”母亲的话里带着愤怒，估计是因为钱。
“那咱管不了了，又不是咱的钱。我爸可真能装，以前我姑父来咱家我爸哪次不是装模作样称兄道弟的，现在怎么还落井下石。”王清一现在想起来，父亲之前喝多了还跟姑父一起在家搂着肩膀唱卡拉OK呢。
“你学校那边挺好的？”母亲不想再说父亲的话题了。
“挺好的妈，放心吧。”每次母亲问到学校的事，这句话都是标准答案，就算再多奇怪的事也不能跟爸妈说。
“没事就行，咱家这儿社区的区长你记不记得？一个老太太个儿不高，一口南方不知道哪儿的口音。”
“哪能不记得，她孙子之前我们还一起玩过，老太太姓韩不是吗，乐意让别人叫她韩区长韩区长的。”母亲说出来这个人王清一感觉眼睛就看到了她。
“你当时年龄小不知道，之前都兴着办个低保户，说国家到时候有补贴，但是名额有限，这老太太当时在咱们小区耀武扬威的，个儿不高但是感觉巴不得走道都要横着走了。我和你爸当时商量也要办一个低保，就想办法给她送礼啊，托关系啊，最后都白折腾，把那几个名额全给自己家里人安排上了。”
“唉呀妈呀，我还以为她这个区长就管管街道扫地扫的干不干净和垃圾堆的多不多呢，还这么有权利。原来低保证明都是她们这些人经手的，我说我们班级怎么那么多实际不困难但是家里还有低保证明的，之前都有门路啊。”王清一一直以为那个老太太是上边领导来检查之前来指挥清洁的，没想到权利挺大，他小时候可没少欺负她孙子。也终于明白那些不贫困的贫困生是哪儿来的低保证明了。
“你听我说，咱家当时送的礼人家一分也没给退回来，我和你爸当时寻思就拉倒吧，人家毕竟是个官，咱得把豆包当干粮啊。前两天，这区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上纪检委自首去了，来年就退休了，今年自首了。把她是如何给她那几个亲戚安排低保户的事全坦白从宽了，之前的好亲戚出了这事之后也都翻脸了，轮番挨个上她家闹去骂去，好几天都没看见这个人了。”
“这是活到老良心发现了？”
“不知道，她可不是什么体面人，幸亏咱家当时没办下来低保户，要不也得让她给告出去。”母亲现在想着还后怕。
“行，没办下来挺好，省的操这份心，多拿那点不义之财，早晚在别的地方给你找回来。”王清一现在是心里感谢区长奶奶，幸亏没给他家安排上。
“谁说不是呢。”
“妈，我们领导来电话了，我先挂了。”王清一听到母亲回了句就把电话挂了，转手接起来女朋友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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