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三思道：“九殿下在仙祠内等着你，荒落姑娘去看看就明白了。”
我甩下帘子。
经过重重叠道的门，我进到仙祠里面。栾子宬正翘腿坐在一把大椅上，见到我来，他道：“荒落姑娘，没想到请你竟然是要去岁枉殿，我的人差点送错了地方。”
我看看周围，问他道：“我的朋友们呢？”
栾子宬道：“别这么着急，除了那条不听话的母蛇小蛇受到点教训，其他的都好好在下界待着。”
“你抓了他们？”
栾子宬道：“南荒现在瘴毒弥漫，乱七八糟，我可不敢进去抓。他们是自己跑到北廷来找你，恰巧被我碰到了。我就给他们个住处免去流离之苦，他们现在暂时安全，不信，你看。”
栾子宬一挥手，仙祠内的一面墙壁上出现出影像，我看到了牢里关着枝婆婆，阿三，鹅大婶……还有明朵，她怀里抱着的，是被砍去双膝的小必。
我对栾子宬怒道：“你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下手？！”
栾子宬邪笑道：“当然是因为小孩子好听话，让他变出原形就变出原形，毫不费力，连砍断尾巴的时候，叫声都不是很大。”
我一道风刃直砍向栾子宬，却被他身边的一个黑衣黑帽的人出手拦开了攻击。
栾子宬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走向我道：“你没有站在我三弟那一边，他们本不必遭殃。这些的妖怪一个个可都是自己跑到北廷来找你，为什么，栾廷离告诉你了吗？他跟你讲南荒的情况了吗？论实在的，你还得感谢我让你知道实情。”
“你伤害了小必，还妄想我谢谢你？！”
栾子宬道：“那条母蛇想让小蛇逃跑，我不过给点教训。只要你答应加入我们这边，事成之后，我就放了他们。”
我尽力压住心里的火，冷静道：“我得先与我的朋友们见一面，再考虑这件事。”
栾子宬对我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指望着我三弟能出手帮你？只要我把你是妖怪的这个身份往外抖一抖，光欺君之罪这一条，就能压得他站不起来。”
“再说他瞒了你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让你安安心心地在他的控制之下吗？你在他眼里，就是个净毒的工具。我三弟自小格局宽广，从不耽溺于小情小爱，你要是出了什么麻烦威胁到他，他说不定第一个就与你撇清关系。给你点甜头你就信了，真是太过天真。”
所有的害怕都成真了吗？
我看着栾子宬道：“在北廷仙阙是他给我吃给我住，都是相互利用，我不信他难道信你？”
栾子宬道：“可是他信你吗？”
这一问我竟然无从回答。
栾子宬见到我默然，他又接着道：“永生台那一件事就能让你们吵架，你病了那么多天还不明白？他真的在乎你？”
“他不仅利用你，瞒你，还骗你。北廷仙祠里面供奉的神，根本就没有悯生战神——君悯白离。”
“你在说什么？”
“他不是带你来问虽寿老不死关于北廷第十二战神白离的事吗？来都来了，怎么不带你去看看白离的神位呢？因为他不想让身为外人的你进去看并且知道，里面没有白离神位。”
“他在骗你。”栾子宬道。
我脱口道：“不可能。”
栾子宬道：“白离是罪神，他的石像千百年前被当成辟邪升运的踏罪石用，仙祠里的空位供奉的只是他留下的法器——苍负剑，一堆看不出形状的废铁。虽寿那老头子为什么没对你说，因为他早被我三弟交代过了。你，又为什么这么好奇我们北廷战神的事？”
那个黑衣人突然在帽子下面露出毫许眼光，他的下半张脸被完全遮挡在黑影里，我感觉到他像看了我一眼。
我道：“翌国爆发的毒疫最重，传言是受到了白离的报复，我感兴趣问问又如何？你带我来这仙祠，可我却没看到你所说的苍负剑在哪。”
“随我来。”
栾子宬说着向仙祠深处走去。
左右的仙士手握剑身围拥着我，我在他们的夹道里走着，问道：“虽寿不在？”
“那老不死的看见人多被吓跑了，就这胆量，还够他再活个几百年。”栾子宬嘲讽完，半封闭的通道内静到只听见他的回音。
供奉战神的神位只有十一座，这十一座每座都有完好的石像，下面刻着名字，事迹，神位前还标配着战神们各自使用的法器宝物。
我一遍遍地看过，没有阿离哥哥的。
悯生战神，被他所怜爱的人们，遗忘了……
栾子宬指向被一把被条条锁链绞缠住的剑状钝铁道：“那就是苍负剑。像白离这种叛国通敌的罪人，根本不配入仙祠。无奈他是上代仙皇的小儿子，就让他苟且留在这。”
我的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看着那把苍负剑，又慢慢平息，我将渗出手掌心的毒收回去。
栾子宬嗤声慨叹道：“以前风光又怎样，还不是连个入祠的正位都换不来。人们的忘性太快，不会总记得有人曾经为他们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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