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竟然听不到了！
浓烟里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一个男人的身形出现在烟雾里。玄墨色的凯甲上有久经战事留下的磨损，骨节分明的手里握着把寒锐的长剑，我终于看向那张脸。
他带着一块遮住半面脸的面具，露出的那一边脸没有胡子，和栾廷离是很相像。
眸似点漆。
我问他道：“你是？”
“栾靖。”
他说完，刀出鞘，寒光压来。我双手握剑一挡，电光火石之间我的剑身竟然被他砍成两段，我侧转躲开，他的剑在我面前削了个弧度。脸上呲啦的疼，一片飞弹的剑身碎片嵌进我的脸颊肉里，流血了。
“在哪？”栾廷离传音问我。
我空手，只能或躲或硬扛着栾靖他不停歇地进攻，我回复道：“栾廷离！后面，我也不知道！有个很麻烦的人——”剑搁在我的脖子上，我不敢再有任何的想法。我停了传音看着栾靖道：“你，我，你为什么要杀我？”
栾靖露在外面的眼角流出一滴血泪来，泪水滑过他的脸留下一道淡红色的血痕，他道：“我死了，你忘了我。”
我试探性地问道：“我…我杀的吗？”
栾靖道：“不算。”
剑落在我的肩膀上，化成冷了的炭块崩落下来。栾靖对我一笑，他松下手道：“但我的记忆说，见到你，要笑。”
我听见栾廷离给我的传音，他一直问着我在哪里，大概是干扰太多，他没办法确定我的位置。
突手化毒刃朝栾靖胸口上一捅，我在他身上捅出个脆落的空窟窿。栾靖的笑容依旧停在脸上，他脸上的皮肤却裂开了，炭化，裂缝的曲扭脉络里藏有暗淡的小亮光。
“对不起。”我道。
等我说完这句话，栾靖已经在我的毒刃下破碎成黑炭块，掉在地上，冒着烟，里面透出不同于其它魇尸的，丁零的熠熠星火。
或许遇见栾靖时，我如那个声音所说，是个违逆不了本性劣根的妖怪，但现在，我确实记不起那些过往，除了阿离哥哥之外，我不想再知道任何有关以前的事。
如果过去必然是丑恶，它既然已经在我的记忆里被剔除，就不必再重新翻看来恶心自己了。
就当我那一万年是在岩芜境睡过去了吧，为什么我会有“恶念”那种可怕的杀戮能力，为什么我身上会有别人的眼睛，那一万年的时间里倒底有多少分，多少秒是见不得光的？
我忘了。
我有自己爱的人，也想做个值得被爱的，“干净人”。
慢慢蹲下身，我将栾靖的尸块拢到一起。他的碳块并没有冒出焦烟，心脏位置有颗发光的火核，拿起它，他身上的星火骤然熄灭。
收了火核，我注视着脚边的冷炭，声音里透着略微的发颤，我对他道：“死去的，就安息吧。”
我想与栾廷离他们会合，却收到栾廷离的传音叫我绕道直接去冥阴府。我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打算，便传回去问他道：“为什么呀？我还能打呢，并且没人带我，我不认得路，万一走错了就不好了。”
“原地等，栾漠来接你。”
我忙道：“不不不，你们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要我来帮忙吗？”
“坏，不用。”
“哎，喂！理我呀！”
还说要自己过来找我呢，怎么变成让栾漠来接我，他难道把我的位置告诉我栾漠了？不行！
我独自往前走，心里却对于栾廷离在哪儿好像很有把握，似乎冥冥之中有指引一样，可能是传音的联系吧。
步伐加快，不费多时我就找到了他们。
情况真的很糟糕，包围他们的不仅有魇鬼，还有各类的凶兽邪煞。栾廷离这边的鬼差比原来的数量明显多了几倍，还有另外的支援力量被阻隔在远处，两团人就是接不到一起去。
我躲在巨石后面，这里地势相对较高，刚好可以看清乱局。我真的要开始在暗处使阴毒了，精准打击，先从中间开始。
按掌贴地——！
一头接着一头的凶兽煞鬼突然无端地抽搐起来，有的直接失蹄，摔倒。他们的脸色本就乌紫花绿，颜色变深一点也难以在斗乱过程中被发现。突然，我听见栾廷离的声音道：“停下！”
被看岀来了，我回道：“你知道是我啊。”
“别动。”
“那好吧。”
我看见栾廷离这方和支援方很快就要接上，便停下来。正当我准备坐等着栾廷离他们赢，背后一阵妖风！我回头看时，自己已被一只大爪勾出巨石丛。抓我的兽妖飞行速度极快，翅膀一扑扎就把我扔进厮杀的乱局中，叫道：“就是她给北廷净毒，杀了他！”
杀红了眼的没杀红眼的怪物们都向我奔过来，这时我竟然看到里面混着的凶兽大多看起来都很像是南荒的？！
最先冲过来的一批怪物们被栾廷离一剑腰斩，迟寽带人喊道：“保护“净女使！”
央羽扔根羽毛给我道：“荒落，接着！”随即五六个分身被变出来，她们分簇散开被保护着，凶兽邪煞们也因此受蒙骗被分化成几堆。栾廷离在我周围边杀边护，他传音道：“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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