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白月双手捧着茶托，恭敬地递给杜清渊。
杜清渊瞄了眼白月，注意到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织梅花暗纹的白色夹袄，外罩一件银色小褂，下着银白色襦裙，将她那张颇有几分姿色的脸称得更加明艳动人。只是这一切落在杜清渊眼里，非但没有一丝好感，反而增加了他对她的憎恶。
杜清渊接过茶托，右手捻起茶盖，一面漫不经心地撇着面上的浮沫，一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白月。
白月垂首恭立于侧，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杜清渊端起茶盏，缓缓送至唇边，却又猛地顿住了。他抬眼瞧了瞧白月，将茶盏放回了身侧的案几上。
白月偷眼瞄了瞄那盏茶，神色有些微不安。
杜清渊似没有察觉般，抬眼看着白月，缓缓说道，“白月，你是夫人陪嫁的大丫鬟。这么些年服侍夫人很是尽心。夫人托我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旧事重提，他只为看看她的反应，并试试能否让她吐露背后的人。就算他已猜到是谁，但那毕竟是他至亲。
白月脸上那一丝淡淡的欣喜随着血色此刻褪得干干净净。她咬着唇，怔怔地望着杜清渊。“大爷，奴婢不想嫁。”
杜清渊笑了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到了该放出去的年龄。”
这话，他相信叶氏早已和白月提过，不过白月必定是几番推辞。
白月一听，“扑通”一下跪在了杜清渊的脚边。她的双手微抬了抬，终究还是落回了膝盖上。“大爷，奴婢不想嫁。”说话间，她的眸中已经蕴满了泪。
杜清渊听得此话，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现当日圆智大师那些话，更想到了那无色无味的药，心中的火“腾”地一下窜得高高的。不过，为了套出白月的话，他强抑怒火，平静地问道，“到底是不想嫁，还是不愿嫁？”
白月含泪望着杜清渊，眸光闪了闪，似拿捏不定。
“或者，你已有了心上人？”杜清渊垂眸，瞥了眼案几上已渐凉下来的茶，温声道，“你在夫人身边服侍了这么些年，也算尽心。只要不算过分，我和夫人自会尽力达成你愿。”
白月惊怔一瞬，忙膝行几步，几乎贴着了杜清渊的双腿。“大爷，奴婢……奴婢只想一辈子服侍大爷。”
杜清渊的心倏地一沉。若非多年练就的陈府，他此刻早就扬起巴掌狠狠地掌掴面前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了。
“大爷，”白月跪坐在杜清渊腿旁，双臂环住杜清渊的双腿，头贴住杜清渊的大腿，哽咽道，“奴婢喜欢你。自从夫人嫁过来第一天，奴婢就喜欢上了大爷你。只是……只是……大爷常年在外，奴婢一直不得机会……”
杜清渊再也忍受不了面前这个恶心的贱婢，猛地探出手，拽住她的衣领，将她硬生生提起，不管她如何惊呼、求饶，只是用力一掷，将其扔出了丈远。
“啊。”白月撞到墙上，重重地跌落在地。她顾不得疼，怔忪地望着站起身的杜清渊。
“第一天就喜欢上我？一直不得机会？”杜清渊逼视着白月，冷声质问道，“所以，你就想到了用下药的阴私手段，暗害于我？”说着，他端起那盏茶，一步步走向白月。
白月惊恐地望着杜清渊，瑟缩着往屋角挪。
“看在你服侍夫人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面上，我给你一次机会。”杜清渊在她面前停住脚，高大的身影仿似大山即将倾颓般给白月以无形的重压。
白月瞪圆了双眼，恐惧如潮在她那双清亮的黑眸里翻滚。
“你即便心生妄念，但一直还算安分守己。是谁，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杜清渊冰冷的视线仿如万千利刃投向地上的白月。
白月怔怔地望着杜清渊，轻轻摇了摇头。
杜清渊瞬间寒了脸，将手中的茶盏递到她面前。“不说？那你就喝了它。”
白月缩成一团，惶恐地试图往旁移。不曾想，一抹粉色的身影飘然而下，刚好落在了她的身旁。
“跟她废什么话？”冷妖娆猛地弯下腰，一般钳住白月尖细的下颌，“把茶给她灌进去完事儿！”说话间，她已经端起了茶盏，作势要灌茶状。
白月惊惧不已，用力地摇着头，“不要，不要。是越芙，是越芙让奴婢干的。”说着，她已经泪如雨下。“大爷，奴婢也不想这么做。只是奴婢太喜欢你了，奴婢想做你的女人，求求大爷，原谅奴婢。求求大爷了。”
杜清渊听着她的哭诉，心头的怒火再难压制。他猛地掐住白月的脖子，一把将其提了起来。
白月扬着脖子，像一条即将干涸的鱼般难耐地喘息着。一双手拼命地掰着杜清渊的手指。
白皙的脸庞渐渐涨得通红，双唇渐渐变紫。灵动的眸子鼓瞪似鱼眼，失去了昔日灵动的光彩。
呜咽声渐渐随风入夜。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罪恶的生命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
“啧啧啧”，冷妖娆含笑摇着头，“师兄真够残忍！好歹这美婢也倾心于你。”
杜清渊瞪了眼她，松了手，任由白月的尸身轰然落地。
“师兄，”冷妖娆斜着头，瞧了瞧地上死相难看的白月，“她长得也算不错。你干嘛不肯
收了她？”
杜清渊倏地黑了脸。“再胡说，你滚回师傅那儿！”
冷妖娆愣了愣，忙赔笑道，“开个玩笑，师兄干嘛就生气了？！”
“把尸体处理了。”杜清渊横了眼冷妖娆，“小心那个越芙。”
冷妖娆双臂环胸，斜倚着墙，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不是你娘的干女儿吗？”说着，她
笑得贼兮兮的。“莫非她也有意于你？”
杜清渊猛地抬起手，拍了拍冷妖娆的头，“再胡说，你明儿就滚回去！”
冷妖娆可怜兮兮地摸着头，不无委屈地嘟囔道，“她若不是心仪于你，干嘛指使这蠢婢子干这种事儿！”
杜清渊怔了怔，不由深思起越芙的动机来。
难道……
可越芙是他娘的人。思及此，他又忍不住想起举止怪异的杜何氏。这个杜何氏当真是他亲娘？还是……
“这婢子若是就这么消失了，那边会不会起疑？”冷妖娆伸出腿，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尸身。
“早就起疑了，也不怕多这一点儿。”说话间，杜清渊暗自寻思那边今晚会有什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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