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谪定在那里,抬着头,像与那尊塑像对视。
又像一个人冥思。
衡璃在扫帚上施加仙法故而打扫得非常之快。等她将这里里里外外都弄干净了,发现叶谪还在与那雕像对视。这就很令人迷惑了。
衡璃试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唤:“阿谪?”
叶谪明显地惊了一下,回过头,仿佛如梦初醒。
“你怎么了……”衡璃有些忧心地看着此时有点魂不守舍的叶谪。
叶谪却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东西,想出了神。
衡璃皱着眉没有继续问,但是心里却感到很奇怪:对着这个死了一百多年的人,有什么好想的呢……
他们二人赶到了资料上显示的良乡北郊的一个村子,这村子里人还很多,看样子生活富裕。叶谪和衡璃走在村子的大路上,触目可见猪牛的存在,似乎家家仓廪实。
衡璃兴奋地说:“哇,这个村似乎很有钱!”
“嗯……所以呢?”叶谪不明白她为什么有点莫名其妙对这个村子有没有钱感兴趣。
“所以我们蹭饭也没关系呀!”
“……”
“……?我说得不对吗……我觉得很有道理啊……”
叶谪抽着嘴角,说:“你……确定要蹭饭……你之前不还是要吃那个……”
“……那个可以回去的时候吃,这个,不矛盾吧……”衡璃说,眼睛睁得很大,宛如满怀希望。
“……好吧。”
村子里有位管理层面的人物,他们这里俗称是村长,村长有一个做文秘工作的助手,至于什么官衔早已记不得了,人们亲切喊他“大哥”。
这位大哥还有个姓,姓王,故而男女老少见了,通常都是要喊:“王大哥”。
他们要调查这个离开家乡十多年的兄妹俩的事情,当然得从这个王大哥跟前打听了。
“阿璃,记得隐蔽身份,这个时候,说不定会有人阻挠我们调查。”叶谪小声嘱咐着衡璃。
衡璃听了,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不过,摄政王他们或许,不会这么快追过来吧……”
叶谪似乎恍然记得了什么,笑了笑,说:“我差点忘了,我们是御风过来的……”
衡璃一副得意的样子,志得意满地说:“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叶谪失笑,并没有反驳她,而是揉了揉她的头发。
“……”衡璃仰头望着他——他这是用这个动作表明他比她高很多,应该是反过来的是吗……
衡璃和叶谪到了王大哥办公的地方时,一名老头子正从里面走出来,老头子看上去很高兴,背着手哼着小曲儿,仿佛是打算去什么地方逍遥了。
叶谪礼貌地拦下这个老头子,问:“老先生,请问……王大哥在吗?”
让叶谪喊出这个尊称的确有点难为他了,所以他语句中深刻透出的不连贯也是极其正常的。
反倒是这个老头觉得很不正常,刚刚还逍遥着呢,突然一下子就沉入冰窖里似的了,神色浮现出几分不耐烦:“你们是谁呀?找王大哥干什么?”
叶谪解释道:“我们二人是想要调查一个人。”
“哦……谁犯了案子啦?”
叶谪道:“不知您可认识十几年前举家北迁的一户人家,只有兄妹俩了的。”
老头的神色忽然很难看:“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调查他们?”
“我们……”
叶谪刚想说话,就被衡璃抢了先:“我们是上头派来的人,你不必管,如实说出就好。”她举了举一块令牌。
令牌上缀着金黄的流苏穗子,在风里飘摇着,铜身令牌正面两个大字:卫令。
这在燕国据说是一种神奇的存在,趁着这个老头眼睛仿佛被闪瞎的当口,叶谪不动声色地对衡璃说:“在哪里弄的?”
衡璃微妙一笑:“昨天我在城门口捡到的,然后亮出这个令牌时,他们都很恭敬。我就怀疑,这个是非常厉害的令牌。”
叶谪微微一笑,说:“看来,上天也在帮助我们。”
“小的……小的有眼无珠,小的罪该万死,小的不知道是两位大人来查访,刚刚有所隐瞒,小的这便从实招来!”
衡璃扑哧笑了,说:“大爷您也没有犯案子,谈不上‘从实招来’,你只要将那兄妹二人的情况都告诉我们就好。”
走进办公室的同时,叶谪随口一问:“老先生贵姓?”
“小的姓王。”
衡璃作出恍然大悟状,眼眸晶亮,望着老头,说:“原来您便是村民口中的王大哥啦!”
老头子瞬间变得毕恭毕敬,说:“小的不敢当,小的在二位大人尊驾面前,也就是个……打杂烧火的粗汉子罢了,小的当不起……”
叶谪温文尔雅的声音响起,他说:“老先生不必如此胆战心惊,我们也并非朝廷派出的官员,有求于您,还望您多多照拂。”
王老头向他们介绍道:“那兄妹俩的爹娘是死于一场大火之中,那天,也是如今这样的盛夏时节。那天夫妇俩下地干活,留下幼小的姑娘和儿子在家。哥哥长到八岁了,应该读书学习,妹妹才三岁,懵懂无知。但是哥哥贪玩,不小心点着了茅屋,火势很大,屋子烧起来……夫妇俩赶回来的时候,妹妹在里头哭,结果母亲进去了没能把女儿带出来,父亲也没能把女儿带出来,直到大伙儿都发现了走水了的时候,纷纷过来救火,才找到奄奄一息的小姑娘——但是他们夫妇二人,却被活活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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