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欢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皇上和皇后也担心皇嗣，毕竟陈嫔一口咬定肚子疼，便以为是中毒，刑罚司的嬷嬷盘查昭庆殿中的宫人。还没用刑就知道，是秦嫔自己不满皇上没有来陪她，故意找茬。”
徐凝慧笑道，“老手段了！”
“也是用惯了，只是夜路走多了，撞上鬼了！”萧扬欢捻了一块玉露团放进嘴里，“若非知晓秦嫔为人，只怕我都要以为秦嫔是皇后的人了！”
萧扶欢端了一碟子山楂糕给徐凝慧问道，“阿姐为什么这样说，秦嫔恃宠而骄和皇后娘娘对着干，才不是皇后的人！”
徐凝慧接过山楂糕，连吃了两块才住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这些日子便可口味，对酸甜之物甚是喜欢。
“因为她不慎，做错了事情！”萧扬欢含笑道，“阿芙要是感兴趣，等常卿回来慢慢说给你听。”
坐在对面的徐凝慧看了萧扶欢几眼，“已经十岁不算小了，有些事情可以让她知道了。就算你有心将她护在羽翼下一辈子，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萧扬欢回头看向萧扶欢，面有犹豫之色，萧扶欢性子有些像李良娣，有些聪明但想事情简单，金嬷嬷时不时的指点和她有意让崔良媛的照料，萧扶欢对内宅之事，不算精通但尚且能应付了。
但这件事情牵涉官场、民意、甚至宫闱争斗，她不确定她是否能承受得来。
好像从萧扬欢犹豫的脸上看懂了她的思虑，徐凝慧轻声道，“阿芙她姓萧，是宗室女，有些事情躲不过去，那就要早些教导她知道。即便是寻常世家教养女儿，也是会让他们留心官场和内廷诸事。才会不至于在危险来临时，毫无还手自保之力。”
萧扬欢抬头看向萧扶欢，见她神色迷糊，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决定听从萧扬欢的建议。将秦嫔找太医惊动所有人的其中利害关系，细细解说给她听。
“眼下妻妾争斗通过钱氏，已经闹到了明面上，京城中有不少因宠妾灭妻的人家都想往衙门递了状子。”
“可是妻妾之争，自古就有之，其中以天家最甚，天下万民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天家的一举一动。阿芙，秦嫔是宠妃不假，但她即便是皇贵妃也掩盖不了她是妾，不是嫡妻中宫。”
“秦嫔不敬皇后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事实，眼下她因争宠而假意报病，还被人揭穿了。若是皇上不罚，有宠妾灭妻，枉顾礼法，孝道之嫌；若是罚了，伤及皇嗣如何？”
“也是皇后贤良，主动站出来，禁足陈嫔，又命太医院每日请脉不断。本就是保护陈嫔，偏她自己不知趣闹腾起来，皇上即便有偏向陈嫔的心意，也经过她这么一闹，也只会觉得皇后做的对！”
“那么今天的御前处理冯家、卫家、钱氏的事情上，皇上会否偏向卫氏，觉得时钱氏作恶多端？”
萧扶欢一脸震惊，她完全没有想到，区区一桩内廷争宠之事，还能牵扯到前朝的事情上，她呐呐开口问道，“那阿姐你的意思是说，因为陈嫔借口皇嗣争宠失败，还帮了冯家姐弟？”
“不止！”徐凝慧答道，“便是皇后也从中获利了，毕竟皇后娘娘统辖内廷，处置得当，顺从了皇上的心意，顾全大局，保全了皇上的颜面。以后，至少皇后在内廷的处境会好很多！”
“喔，宠妃不老实真麻烦！”萧扶欢恍然点点头，有些感触道，“白日上朝，夜里断官司，皇叔这个皇上做的当真辛苦！”
刺眼一出，徐凝慧和萧扬欢相视而笑。
在萧扶欢口中十分心里的元康帝抬手以宽大的袖子遮了遮，眼睛盯着坐下吵得激烈的几人，在无人主意的时候打了一个哈气。心里又将陈嫔骂了一片，顺带着对冯家和钱家的人多了几分厌恶。
今日在启元殿议事，除了当事人的三家之外，场上只有礼部和刑部两部官员，还有大理寺和御史台两处官员。
打了哈气的元康帝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直喊委屈和冯寺卿，又扫了一眼一脸愤慨和悲痛的卫池。以及，跪在地上刚刚陈情完的冯家姐弟。
“冯少卿，你说你不知道庄子上的情况，不知道卫氏被毒死，不知道失母的孩子走散，这本身就是一种罪责！”元康帝冷声道，“你也别说你冤枉了，比起已死的卫氏女，差点没命的姐弟，你一点都不冤枉！”
待到元康帝出声后，大理寺卿陈大人起身道，“臣有本奏！”
众人都吃了一惊，大理寺卿并没有参与到这次案子中来，今日出现在启元殿中，本就十分不妥，眼下又要出声，是何缘故？
元康帝倒是十分平静，对陈寺卿出声说话兵部惊讶，“准奏！”
“臣参鸿胪寺少卿冯平冯大人，为侵占儿媳卫氏陪嫁，在娘家卫氏蒙尘之际，遣走长子，以莫须有的罪名栽赃卫氏母子三人，将其送至庄户上不管不问，任由下人欺辱。之后钱氏察觉时机动手毒死卫氏，嫡亲血脉被钱氏的人追杀，既不报丧也不出手相救。反而收了钱家五万两陪嫁银子和三处庄子后，枉顾律法人伦，将妾室扶为正室，一介杀人凶手做了宗妇！”
然后在众人的见证下，陈寺卿将折子地上，并听得他道，“这是臣这些日子搜集来的证据和供词已经人证，总不算辜负皇命！”
冯少卿心心头大骇，即便在深秋时节，额头都沁出汗珠，他看向某处，但是意外的没有看到人，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同那个人的交情没了。
元康帝沉着脸将折子看完，“倒是好的很，朕的鸿胪寺少卿掌管外国邦交，竟然是个如此卑劣之徒！”
这次议事最终以冯平罢官，钱氏被问斩，冯家归还卫氏陪嫁，并且在卫池的要求下，冯家姐弟以后回卫家生活，一切事务由卫家处置。
离开启元殿，冯常卿忍不住抱着年幼的冯文白在启元殿广场前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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