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一桩大事，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自然也不用想着别的事，两人很快休息了。
第二天，南依去了学校，夏锦年去了公司。
既然事情都已经谈定了，那接下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一个他将公司的事整合好了以后，和秦家交接的过程。
夏锦年原本想的是自己尽快做好，到时候即便老爷子知道了，他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行将就木的人，造的孽也不少，即便真的提前知道了，一气之下就去了，也是命。
然而，夏锦年没想到，自己的大哥居然会把人带来了公司。
作为这个地方曾经的主人，夏老爷子的到来，当然是让一群人都惊讶不已。
他刚刚出现在楼下，楼上的夏锦年就得到了消息，随即皱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他大哥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明明知道这样做会刺激到人，他为什么会……
夏锦年没时间多想，很快，老爷子就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夏锦年认识，是在老爷子身边待了很多年的，一个同样年纪比较大了的老人。
另一个则是身材魁梧的保镖。
老爷子进来了以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发怒，而是让身边的人都退了出去，留下大哥。
夏锦年坐在他对面，神色平静。
这样沉默又僵硬的气氛，过了两分钟以后，老爷子才沙哑着嗓子开口，“你是真的不打算要夏氏了？”
夏锦年面无表情，“对。”
老爷子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在听到他这个字以后，有些崩塌。
他内心极为的不平静。
但是表面上还是撑着，像什么事也没发生那样。
“小年。”老人家似乎在妥协了，“不管我曾经做错了什么？现在你要怎样对我？都和夏氏无关，这是夏家的根，你不要了，你让我……咳咳……咳咳咳。”
大哥有些担忧地帮老爷子顺着气，同时看向他对面的人。
要说到劝说，他这个什么都没有付出，却一直在享受着夏家带给他便利的人，是最没有资格说的。
所以这会儿他看着人，也只能用一种祈求的目光让他不要再刺激老人，别的却说不出来。
夏锦年没去和他对视。
不是因为心软，只是不想记住这么一个眼神。
老爷子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更差了。
“是我的错，小年，你要怎样对我的可以，但，夏家真的不能就这样毁了。”
他心冷如铁，情绪根本没有半点波动。
或许老爷子到现在都还不清醒。
夏家早就毁了的，只是他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做这些不是因为你。”夏锦年说了一句。
于他而言，夏家怎么样根本不重要。
他现在是想着给他们留一条退路，但是如果老爷子真的觉得，让夏氏这样不死不活的存在才是活路的话，他会让他们如意的。
“那是因为什么？夏家是你抢过去的，现在是你的东西，是，我管不着，可是小年，你想想你大哥，想想夏家的子孙后代，他们要是什么都没有，以后怎么和其他人比？”
老爷子说着，又咳了几声。
他身体很不好，几乎属于很快就会倒下的那种。
其实他已经倒下了，只是费尽全力又站了起来，想要改变些什么，此刻却显得这么无力。
夏锦年看着对面的老人。
你只有他会认为，夏家会长长久久的存在。
他的那位好父亲，从夏家动荡到现在，问都没来问一声。
对于他而言，只要有钱能供他在外面玩乐，别的根本不重要。
当然，那种状态应该很快就会改变了。
“你不希望我把夏氏卖掉？”夏锦年问他。
然后在老爷子回答之前，道，“我也并不是一定要卖了它，但是，我离开了就不会再回来，您如果觉得让夏氏这样继续下去就是生路的话，我支持你们。”
然而如果这样下去，只会让夏家更快分崩离析，让夏家的子孙后代更没有希望。
“你要去哪？”老爷子皱着眉头问，“夏家现在都在你手里了，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如果是是因为那个女人，现在我不会去管你那些事了，你可以娶她，怎样都可以。”
“我当然会娶她，但并不是因为您同意或者反对，我只能告诉您，一个月之后我就会离开，而且大概有生之年都不会回来了，所以你们现在就可以把你们的选择告诉我，趁现在还来得及。”
契约作废了，秦家只怕会更高兴。
毕竟如果契约在的话，他赚了钱得给夏家一部分，如果没有了契约，他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夏家三五个月都撑不过，就会变成别人的囊中之物。
老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
“你为什么非要走，这里才是你的家？小年，如果是因为你叔他们那些事，等我百年之后，他们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包括你父亲，我都管不上的，你不用……”
“我说了不是因为那些。”夏锦年声音有些烦躁。
他为什么也就非得是因为那些人呢？
难道他这一辈子，就该被定义为要为了家里那些人活的吗？
夏锦年不信，也不认。
“那是为什么？”老爷子同样不解。
“……没什么，反正我不会留下，我可以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以后就是正式签订合约的时候，如果到时候你们没有确定，那我手里所有的股份都会转移到秦家，你们慢慢考虑。”
他说着，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给两个人留思考的空间。
除了那间办公室，他瞬间整个人都舒心了不少。
老爷子某些话实在是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就好像他生来是该为夏家服务的，他做的一切选择都是因为夏家。
凭什么？
夏家给过他多少东西？好的多还是坏的多？他想要的还是他不想要的……
过去的二十多年，他就是被禁锢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夏家，除了保命，他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
现在他终于决定了要为自己做什么，却在他们眼里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好像他就必须要和夏家有关那样。
这种关联，让他不由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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