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事实是，几十年之后过去，那些念书念进去了的游牧族人，比那些没有念进去的游牧族人，行事要周到百倍……
于是，这时候，游牧族人总不可能再贬低读书的作用了吧？
——然而，许多年许多年的懈怠，好几代的人都是目不识丁，再加上，当时还是有着可恶的纯族之人与他们作对比……
人家怎么学得进去嘛……
因为学不进去，而读书，又变得十分的重要。
——虽然游牧族人面上，大有一副读那么多的书有什么用？他们游牧贵族生来高贵……的架势。
但京师游牧贵族家里，有哪一家，不是暗戳戳地请了好几个老先生给家中的小辈讲经书的呢？
若是家中的小辈学不好，暴躁一点的长辈是会直接动拳头的：“糯（nuo）子！你真是气暂（zan）老夫了！”
…………
总之，游牧贵族的人，读起书来，那是十分痛苦的……
所以，某一天，游牧族人发现自家的孩子，居然念起了那些“之乎者也”，并且还说得头头是道的，那自然是惊喜加惊吓了。
…………
这一宣传之下，游牧贵族们听到了。
眼看着他们游牧族人的小孩，在跟着纯族之人的孩子一起读书之后，能够有所长进，游牧贵族自然是更加支持赵端。
再十年，大量的流民涌入临尧城，游牧贵族们又不是菩萨。
那些卑贱的流民，死不死的，关他们什么事？
而且，那些流民饿极了，还会抢粮食——
——简直是不知死活！
那一阵子，游牧贵族打死了许多前来抢粮食的流民，并且还把粮食的价格给抬高了。
——他们不过是没怎么欺负人，就有人不长眼地冒犯到他们的头上来了？
能耐得他们。
后来是赵端找到了他们，又给他们画了当年的饼。
并且告诉他们：
如今放眼整个疆土，哪里有这样太平的日子？
其他州县的贵族不要百姓，他们平洲要。
百姓多了，平洲才能够更加繁华、更加热闹啊……
加之，那时候，胡槐又提出来以他们提高的价格，来购买他们的粮食。
——他要用那些粮食，去救那些流民。
游牧贵族们一思衬：反正，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于是便同意了。
…………
但那也是有赵端画的这个饼在。
如果饼没了，他们这些游牧贵族，还会这样好说话？
他们又都不是傻子。
所以说，反正游牧贵族的地位在这儿，赵端没了，关他们屁事。
怎么来说，他们都不会是被盘剥的对象。
难道说，他们还会为了一个赵端，去到京师当中，陷入争斗的漩涡？
——他们本就不是家族当中的核心人物，为了维护一个纯族之人，在家族当中，他们也拉不到什么强大的力量过来援助。
以前的日子虽然舒服，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最重要的还是活下去。
不能够比较平和地过日子了，他们还可以率性而为地活下去啊。
——所以，一个赵端的死活算什么呢？
既然赵端的死活不算什么，临尧城中其他家族的人，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插手赵端的事情呢？
相反的，他们更加重视的，是在这临尧城中，究竟是谁，对他们家的小辈下的手呢？
因而，黑脸汉子的死，在临尧城的贵族当中，没有掀起任何的风浪。
此时，临尧城中的众多游牧贵族，其实花费更多的心思去探查的，是杀掉六个勋贵之子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游牧贵族们都以为，那杀勋贵之子的人，原本就是对他们出手的。
那人的目标，是他们。
所以，才会对他们家中的小辈们出手。
——却不承想，那杀害勋贵子弟的人，原本的目的，是借着已经出现的凶杀案的掩护，杀了游牧贵族家中的小辈。
……游牧贵族的人一时找不到凶手是谁，便会迁怒赵端——
——如今赵端的靠山没有以往的那么硬了，临尧城中的贵族，又对赵端心存着怨恨，再加上亦赫家的人在旁边吹一吹风……
那赵端只怕妥妥地是要离开平洲的啊——
——到时候，他们秦家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
然而，秦业不知道，那京师亦赫家的人，是何等的存在？
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身上沾满了腥臊味呢？
他们是觊觎平洲那块地，也是支使了秦家的人去干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他们怎么可能会跟秦家那样蠢，也不掩饰一下的，就踩着那些同族之中小辈们的尸体上位呢？
他们亦赫家的人不能脏，那就只能让秦家的人去死了……
…………
而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心肠歹毒的凶手目标的游牧贵族们，自然是没有将指使黑脸汉子拉赵端下台的人放在心上。
也没有联想到：
赵端的下台，与临尧城中勋贵少年的被杀，这两者之间，其实是有联系的。
…………
“唔……那个秦业回去了之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现啊……”
夏日黄昏，十八九岁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臂放在后脑勺靠着，仰头眯着眼睛嘟囔道。
他身边另一个身着白色衣裳的少年人却是浅笑着说道：“我那边有一些消息。”
其余的几个少年朝着白衣少年看过来，白衣少年看了一眼赵新源：“我听知府夫人说，秦家原本是有一个女儿的，但是这些年，临尧城中的人，却是没有再听说过秦家女儿的消息。
你们猜猜，秦家的女儿，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唔……还有一点，是几十年前的秦家家主，似乎特别喜欢攀附权贵。”
二狗子“切”了一声：“小川弟弟，你直接说，是那秦家人，把女儿送去了京师，还是送给了亦赫家的人，不就得了？”
赵新源的嘴唇抿了抿。
百里行川摇了摇头：“知府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一个晚辈，怎么能知道……
……况且，这些年，也没见秦家的人，跟京师里的人有联系啊……我们还是得再看看。
虽然说秦业杀了那黑脸汉子是真，秦家的女儿这么多年来，也没个人知道她的去处是真，但我们还是要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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