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搜索了本地新闻。关于“季忘川”的报道不多,大多是案件胜诉的简讯。其中一条时间较早,提到他作为新兴律所的合伙人,曾为一个备受瞩目的公益案件辩护,赢得了声誉。
关上电脑,顾西揉了揉眉心。她好像了解到了一些信息,却又觉得离那个真实的季忘川更远了。资料里的他,和昨夜车里的他,哪一个更接近她曾经爱过的人?
傍晚,她走出图书馆,天色已暗。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简讯,来自季忘川:「临时有事,晚归。冰箱有食材,或可点外卖。抱歉。」
简练,周到,无可指摘。顾西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慢慢打字回复:「好。忙你的。」
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教职工食堂,一个人吃了晚饭。走出食堂时,校园里已是灯火阑珊。她抱着教案,慢慢走在林荫道上。晚风带着凉意,吹起她的长发。
路过法学院气派的现代建筑时,她不由驻足。季忘川也曾在这里学习吗?他们是不是曾在校园里相遇过?在某个她不记得的时空里。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季忘川:「事情快结束了。需要接你吗?」
顾西抬头,看着法学院楼里透出的零星灯光,仿佛能想象出季忘川在某个类似的办公室里,对着卷宗蹙眉凝思的样子。他是在工作的间隙,抽空发了这条信息吗?
她回复:「不用。我自己回去。注意休息。」
发送成功。她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比刚才轻快了些许。
回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家,玄关的灯亮着,是季忘川出门前设置的定时。房间里很安静,整洁得有些空旷。她走到书房,犹豫了一下,拉开了他说的那个抽屉。
一个深蓝色丝绒首饰盒静静躺在里面。打开,两枚简约的铂金戒指相依而卧,内侧刻着细微的字迹,看不太清。她没有拿出来试戴,只是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合上盖子,放回原处。
客厅的沙发上,搭着季忘川昨晚穿过的那件西装外套。顾西走过去,拿起外套,准备挂起来。一股很淡的、属于他的气息混合着极淡的烟味和昨夜残留的、几乎散尽的酒气,萦绕鼻尖。
鬼使神差地,她摸向西装内袋。指尖触到一个硬物——是他的皮夹。她不是有意探查,但皮夹从没完全合拢的口袋里滑出一点,露出里面透明夹层的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抓拍。她站在讲台上,似乎正在板书,侧脸沉静专注。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她整个人镶上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照片有些旧了,边角微微磨损。
顾西怔住了。她完全不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由谁拍下的。照片里的她,看起来那么自然,那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将这张照片珍藏在皮夹里的季忘川,当时是用怎样的眼神在看着她?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顾西慌忙将皮夹塞回口袋,把西装外套挂好,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仿佛做错了事被抓包的孩子。
季忘川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手里还拎着公文包。看到她站在客厅,他愣了一下,随即扯松了领带:“我回来了。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顾西点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你呢?”
“和客户简单吃了点。”他换鞋,走进来,目光扫过她略显局促的脸,又看了看挂好的西装外套,没说什么。“我先去冲个澡。”他走向卧室。
“季忘川。”顾西忽然叫住他。
他回头,眼神带着询问。
顾西深吸一口气,指着客厅书架最高一层那几个略显突兀的、与法律书籍格格不入的精装文学名着,那是她昨天就注意到的。“那些书……是我的吗?”
季忘川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嗯。你以前总抱怨书架都被我的‘砖头’占满了,非要挤上去几本‘有灵魂’的。”
“哦。”顾西低下头。这是她失忆后,第一次主动触及关于“以前”的细节。不是从他人口中听说,不是从照片里看到,而是源于她自己观察到的、里不协调的痕迹。
“你想看的话,可以拿下来。”季忘川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不过有些可能落了灰。”
浴室很快传来水声。顾西走到书架前,踮起脚,抽出了最边上一本《霍乱时期的爱情》。书页干净,但书脊确实有些旧了。她翻开扉页,上面有她熟悉的字迹——属于失忆前的顾西:「爱是本能,理解是选择。」
字迹有些飞扬,日期是四年前。
水声停了。顾西迅速合上书,将它紧紧抱在胸前,心跳如鼓。爱是本能,理解是选择。曾经的她,想对季忘川表达什么?
季忘川擦着头发走出来,换了家居服,少了些白天的锐利,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他看到顾西拿着那本书,脚步微顿,却没有多问,只是走向厨房去倒水。
“明天,”顾西在他身后开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明天晚上,如果你没有应酬,我们……可以一起在家吃饭吗?我来做。”
季忘川倒水的动作停住。几秒后,他转过身,湿发上的水珠滴落,滑过下颌。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深邃难辨,似乎在研判她这句话背后的动机。律师的本能。
最后,他点了点头,简单的音节落在寂静的客厅里: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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