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将贺云的小熊拼图收进帆布包时,理发店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
贺云舔着橘子糖,发顶的呆毛被风掀得乱翘,伸手去抓季凝垂落的发尾:阿凝头发上有糖味。
那是刚才沾的。季凝替他理了理衣领,余光瞥见手机第三次震动——未知号码的来电显示像道刺,扎得她指尖发紧。
她按下关机键,玻璃门被风撞得哐当响,穿堂风卷着卫仪留下的奶渍气味,转瞬便散了。
胡叔的车停在店外,贺云蹦跳着扑过去,小短腿跨不上台阶,季凝弯腰托他腰时,后腰被帆布包的金属扣硌得生疼。
包里除了拼图,还有方才卫仪塞进来的纸条——长安醒了,他想见你。
贺家老宅的雕花铁门在身后闭合时,地下室的荧光灯正滋滋闪着。
方一心被铁链锁在水泥柱上,腕骨处的血痂混着水渍,在青灰的墙面洇出暗褐的痕。
海茨戴着橡胶手套,指尖敲了敲铁桌上的玻璃罐,里面装着泛着幽蓝的液体:卫家那对母子闹得欢,你倒沉得住气。
你根本不懂爱。方一心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你以为囚禁、下药就能让人顺从?
卫长安当年宁可断指也要护季凝,现在......她突然笑起来,染血的嘴角咧开,现在他就算记起所有,也只会更恨你。
海茨的瞳孔缩了缩。
他扯下手套,指节碾过方一心额角的伤口:当年卫家那老东西毁我实验,你替他藏了二十年数据。玻璃罐被重重放下,但你说得对——爱太麻烦。他从白大褂口袋摸出针管,不如直接让他忘了季凝,忘了所有反抗的理由。
方一心突然剧烈挣扎,铁链撞在墙上发出闷响:你敢动他一根汗毛——
海茨的针尖抵住她手腕静脉,先拿你试试这改良版的忘情水。
贺家二楼,季凝刚替贺云换好沾着饼干屑的毛衣,房门就被敲响。
贺舒环抱着毛绒兔子站在门口,发梢还滴着浴室的水:嫂子,能跟你说说话吗?
客厅落地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
贺舒环蜷在沙发里,兔子耳朵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哥昨天把我新买的口红掰成了三截,说这是阿凝的草莓糖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反常,可上个月他还偷偷把我藏在衣柜的酒喝光了,醉得抱着胡婶喊沈叔叔
季凝正在给贺云梳头发的手顿住。
贺云趴在她膝头,抓着她衣角玩,听见沈叔叔突然直起身子:舅舅!
舅舅有糖!
你看。贺舒环的指甲掐进兔子软毛里,他记得沈嘉庆,记得草莓糖,却记不得自己是贺氏总裁。
嫂子,你说......他是不是在装傻?
贺云突然扑过去抱贺舒环的腿,仰着脑袋笑:阿环有糖吗?
阿凝说不能多吃,可阿环是妹妹......
季凝摸着贺云后颈的软发,那里有块淡粉色的疤——是三年前坠楼留下的。
医生说脑损伤不可逆,可贺舒环的话像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他要是装的......
我去给你们拿葡萄。季凝打断自己的话,把贺云塞进贺舒环怀里,看着他别乱跑。
厨房的抽油烟机嗡嗡响着,季凝往果盘里码葡萄时,手机在围裙口袋震动。
她摸到卫仪的纸条,背面有新的字迹:长安在二楼西廊等你。
贺舒环的房间里,丁雯云正对着镜子涂口红。
女儿推门进来时,镜面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问出什么了?
季凝不信哥装傻。贺舒环把兔子扔到床上,但她刚才摸哥后颈的疤,手抖了。
丁雯云的口红在唇峰处晕开一道红:当年那坠楼案,贺家老宅的监控坏得太巧。她转身捏女儿的肩,你哥要是真醒了......
贺舒环后退两步撞翻床头柜,玻璃杯摔在地上,他是我哥!
是贺氏的继承人。丁雯云弯腰捡起碎片,也是你爸留的最后一张牌。
季凝端着果盘走到西廊时,梧桐叶的影子正爬过雕花栏杆。
卫长安倚着廊柱,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腕间还戴着当年季凝送的银镯子——那是他车祸前最后一次清醒时,攥着她的手戴上的。
阿凝。他朝她伸出手,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阿宝问我为什么总看你照片,我......
季凝后退半步,果盘里的葡萄滚落在地。
贺云的笑声从客厅传来,清脆得像风铃:阿凝!
阿环说要给我编小辫子!
卫长安的手停在半空,银镯子撞在廊柱上,发出细微的响。
季凝望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想起理发店卫仪说他醒了时,自己心跳漏拍的瞬间——可现在,贺云拽着她围裙喊阿凝看的声音,比什么都清晰。
葡萄要放坏了。她弯腰捡葡萄,发间未染的白发垂落,我得回去了。
卫长安的手指蜷成拳,指节抵着廊柱的雕花,在墙面上压出青白的痕。
季凝抱着果盘转身时,听见他低低说:阿宝问我,妈妈什么时候回家。
贺云的笑声更近了,带着点奶音的尾调:阿凝阿凝,阿环编的小辫子像小羊角!季凝摸了摸他翘起的发顶,余光瞥见卫长安还站在廊下,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像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云。
地下室的针管扎进方一心血管时,她听见楼上隐约的笑声。
幽蓝液体顺着血管蔓延,她突然想起卫长安第一次带季凝回家时,那姑娘蹲在院子里给流浪猫喂鱼干的模样——阳光落在她发间,比现在贺家客厅的灯光,要暖得多。
贺舒环的房间里,丁雯云的手机亮了。
未知号码的短信跳出:实验启动,卫长安记忆将清零。她盯着屏幕笑了笑,把手机塞进女儿手里:去把这给你哥看看,就说......季凝的秘密,藏不住了。
季凝替贺云整理小羊角辫时,发现他后颈的疤似乎淡了些。
贺云突然捧住她的脸,眼睛亮得像星子:阿凝今天有葡萄味,还有......他抽了抽鼻子,还有点难过的味道。
季凝的鼻尖突然发酸。
她低头亲了亲他额头,葡萄的甜香混着他发间的奶味,漫进肺里:没有难过,阿凝只有阿云。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着,把卫长安的叹息,和地下室的针管轻响,都卷进了风里。
喜欢替嫁娇妻与八岁智商总裁的甜蜜日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替嫁娇妻与八岁智商总裁的甜蜜日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