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机会以更具体的形式出现。
那个一直在把玩核桃、穿着体面长衫的中年男人。
那是后来张瑞安听学生低声议论,似乎是个试图兜售祖传古董给日本人换取路费的破落旗人。
在起身准备前往酒会区域时,旗人由于紧张或疏忽,手提箱的搭扣松脱。
一张硬质的、印着暗纹的空白卡片滑落,正好飘到张瑞安脚边。
男人全神贯注于整理自己的仪容和忐忑的心情,并未察觉。
张瑞安目光一凝。空白邀请卡?
他迅速而自然地弯腰,假装系鞋带,指尖一勾,将卡片悄然纳入袖中。
动作流畅隐蔽,连近在咫尺的李文等人都未察觉。
张瑞安需要为自己创造一个能在酒会中立足片刻的“身份”。
他仔细观察车厢内那些意图前往酒会的人:
除了那个破落旗人,还有一个自称是“沪上小报自由撰稿人”、夸夸其谈想采访“日方友好人士”的瘦高男人;
一个带着女儿、试图攀附旧日关系谋取出路的过气官太太;
还有一个沉默寡言、但携带专业画具、似乎想为酒会“增色”的落魄画家……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急于挤入那个圈子,却又缺乏足够硬的底气,神情举止间难免流露一丝讨好、忐忑或虚张声势。
张瑞安迅速排除了过于活跃或特征明显的角色。
画家的身份相对安静,便于观察,且携带工画具,可以成为不错的掩护。
更重要的是,艺术家的身份带有一定“超然”色彩,不容易被深入盘问具体来历,也符合“展示才艺”的入场条件。
他闭上眼,回忆二月红教导他欣赏书画时提到的零碎片段,以及自己指尖偶尔无意识划过的、仿佛带有韵律的线条感。
一个模糊的“擅长素描、慕名而来想描绘盛会人物”的年轻画学生形象,逐渐成形。
但他还需要具体的“引荐”或“凭证”来填写那张空白卡片。
直接伪造一个名字风险太大。
就在这时,那个过气官太太正低声训斥女儿,声音不小心大了些:
“……哭什么哭!待会儿见了你王伯伯,机灵点!
他以前可是在宫里当过差的,现在跟日本人说得上话!要不是你爹死得早,咱们何至于要求他……”
王伯伯?宫里当过差?现在跟日本人打交道?
张瑞安心中一动。
一个模糊的计划浮现。他需要接触一下这个“王伯伯”,或者至少,利用这个名头。
他站起身,拿着自己的搪瓷缸子,装作去打开水,经过那对母女身边时,脚步略微踉跄了一下。
缸子里所剩无几的温水“不小心”溅出了一两滴,落在了那官太太昂贵的旗袍下摆上。
“哎呀!对不起!太太对不起!”
张瑞安立刻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连连鞠躬,声音带着学生气的惶恐,“我、我没站稳……您的衣服……”
那官太太本就心烦意乱,见状更是火冒三丈。
刚要发作,抬眼却看见一个面容俊秀、眼神清澈的年轻人。
穿着虽然朴素但干净,道歉态度极其诚恳。
她到嘴边的斥责咽了回去,尤其是看到周围几个学生也投来目光,她不想显得太过刻薄,失了“身份”。
“算了算了,毛手毛脚的!”
她没好气地挥挥手,掏出帕子擦拭,却越擦越烦。
张瑞安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用诚恳又带着一丝仰慕的语气低声道:
“太太,真是对不住。我……我刚才好像听到您提到‘王伯伯’?
是不是那位以前在宫里当过差、如今德高望重的王老先生?
学生我在北平读书时,就久仰老先生大名,听说他收藏的古画堪称一绝,可惜无缘得见……”
他这话纯属胡诌,却是基于刚才听到的“宫里当差”和这类人通常附庸风雅的特点进行的合理推测,语气充满恰到好处的遗憾和敬仰。
官太太一愣,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认识王老先生?”
“不敢说认识,只是慕名。”
张瑞安微微低头,“学生自幼喜爱涂鸦,对传统书画十分向往。
此次南行,若能有机会拜见王老先生,聆听一二教诲,便是毕生幸事了。”
他语气真挚,将一个醉心艺术、不通世故的单纯学生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官太太脸色稍霁。她正愁没有合适的“敲门砖”去见那位如今地位水涨船高的“王伯伯”。
眼前这个懂礼数、长得顺眼、又对王老先生如此仰慕的年轻人,或许……可以稍微利用一下?
带个“有才学的晚辈”同去,总比干巴巴求人好看些。
她眼珠转了转,语气缓和了不少:
“嗯,看你也是无心之失,还是个知道上进的。
王老先生确实在车上,今晚的酒会他也会出席。你若真有心……” 她故意停顿。
张瑞安立刻顺势道:“若能得太太引荐,学生感激不尽!定当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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