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红府的灯火渐次熄灭,只余下廊下几盏气死风灯,在微风中投下摇晃的光晕。
张瑞安躺在熟悉的床上,身上盖着松软的被褥,却毫无睡意。
小满安静地趴在床边的脚踏上,呼吸匀长,黑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偶尔睁开,警觉地扫视四周,最终总会落回床上的人身上。
体内那股青铜血脉的力量并未完全平息,如同暗河在冰层下缓慢涌动。
而紧贴心口的那枚古墓玉佩,正散发着持续而温和的凉意,这凉意并不刺骨,反而像一道涓涓细流,不断渗入他紧绷的神经和混沌的识海,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
这并非有意识的举动,更像是一种被预设好的“滋养”程序,是系统在彻底沉寂前,倾尽最后力量为他锚定的“基石”。
窗外的夜并不宁静。先是极其轻微、却富有韵律的瓦片摩擦声,带着明显的探查意图靠近小院。
小满立刻警惕抬头,喉咙里滚动着低沉的警告。
张瑞安眼神微凛,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他能“听”到那几人在屋顶分散,目标明确。
然而,未等窥探者真正落下,另一道更轻捷、更凛冽的气息如同夜色中的毒牙骤然闪现!
“咔嚓!”
轻微却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短促响起,闷哼被扼断。
重物滚落又被接住的动静几乎微不可闻。
随即,是靴底碾过屋瓦灰烬的轻响,迅速远去,只留下一丝未散的血腥气和九爪钩特有的淡淡铁锈味。
陈皮。
他甚至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手段和气息,如同划定领地的猛兽,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着此处的禁区。
小满重新趴伏下去,但耳朵依旧竖着。
张瑞安重新躺平。
陈皮的存在,如同这夜色本身,浓重、危险,却实实在在地隔绝了外界的纷扰。
心口的玉佩,似乎因为刚才那一瞬的杀机与紧张,微微温热了一刹那,那股凉意流转加快,迅速抚平了他血脉中因此产生的些微躁动。
后半夜,他终于在玉佩持续散发的宁神凉意和小满平稳的呼吸声中,陷入了无梦的沉睡。
翌日清晨,他是被脸颊湿漉漉的触感弄醒的。
小满见他睁眼,尾巴立刻摇成旋风,兴奋地呜咽着。
张瑞安坐起身,有些茫然。
晨光透过窗棂,照亮了房间里熟悉的陈设。
心口的玉佩依旧温凉,仿佛一夜的守护耗去了些许能量,此刻正从透过窗纱的晨曦中,缓慢汲取着极微弱的光热进行补充。
房门被轻轻叩响,二月红清越的声音传来:“瑞安,醒了吗?”
得到无声的默许后,二月红推门而入。
他穿着一身月白长衫,清俊出尘,手中托盘上是清粥小菜和一碗药膳汤。
他目光扫过房间,落在张瑞安初醒尚且带着一丝茫然的脸上,又掠过他下意识按在心口位置的手,那里贴着玉佩,二月红眼神微动。
“昨晚可还安稳?” 二月红将托盘放下,语气寻常,“小满没有打扰你吧?”
张瑞安摇摇头,下床洗漱。
洗漱完毕,他在桌边坐下。
二月红将粥碗推到他面前,又将药汤放在一旁:“清淡些,适合早晨。这汤益气安神。”
张瑞安没有立刻动筷,他看着二月红。
“昨夜,” 张瑞安开口,声音低哑,“有野狗。”
二月红执勺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
张瑞安的眼神依旧空洞。
是听到了动静,还是……感觉到了陈皮的作为?
“嗯,” 二月红面不改色,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给他,“城里不太平,总有些不安分的。府里会处理干净。”
他巧妙地将“野狗”的含义模糊化,既未承认也未否认更多,只是将重点拉回,“尝尝粥,温度刚好。”
张瑞安接过,粥的温热顺着食道而下,带来朴实的熨帖。
小满凑过来,眼巴巴看着。
二月红笑着从袖中取出肉干给它。
看着小满满足地大嚼,看着张瑞安静静喝粥,虽然依旧沉默寡言,神色空茫。
但二月红敏锐地察觉到,比起昨日刚进门时,此刻的张瑞安身上,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人感”。
他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用完早饭,二月红提议在府中走走。“阳光很好,走动一下,安安你或许能想起些什么。”
张瑞安没有反对,跟着他走出院子。
小满欢快地在前引路。红府占地颇广,亭台楼阁,花园水榭,移步换景。
他们走过张瑞安曾经练功的小校场,兵器架还在,只是蒙了薄尘;
路过他常去偷听吊嗓子的戏楼后院,隐约能听到里面弟子晨练的咿呀声;
还经过一处小小的池塘,他曾在那里捞过锦鲤,被二月红罚抄过书……
每走到一处,张瑞安的脚步总会几不可查地顿一下,目光停留的时间略长一些。
心口的玉佩,也会随之传来或强或弱的温凉变化,仿佛在呼应着此地残留的“记忆场”。
他依旧想不起具体的事情,但身体和本能,正在玉佩无形力量的辅助下,缓慢地重新“阅读”这个熟悉的世界。
阳光映照在张瑞安平静的脸上 ,像是温柔的笑了。
这一刻,微风恰好,发丝微扬。
二月红将他细微的反应看在眼里,温声道:“我们回去吧,日头有些上来了。”
回程的路上,张瑞安显得比来时温和了很多。
红府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影子沉默,却仿佛有了些许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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