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棒的幽绿光芒在狭小空间里投下摇曳的影子,如同他们此刻飘摇不定的命运。四人靠在冰冷的水泥墙壁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贪婪地呼吸着这暂时安全的空气,感受着劫后余生带来的虚脱和迟来的颤抖。
林砚闭着眼睛,意识却无法真正沉静。大脑深处的抽痛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撞击受损的神经。“孪生共鸣核”的脉动依旧微弱,像风中残烛,但至少还在跳动。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环境里弥漫着极其稀薄的、与地脉同源的能量,正被缓慢地汲取着,修复着近乎枯竭的精神本源。
但这种修复太慢了。慢到让他心焦。
黑暗中,他听见苏眠轻微的挪动声,然后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她似乎在检查装备——尽管他们已经没什么装备可检查了。
“手枪进水,彻底报废了。”苏眠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还剩一把战术匕首,刀刃有轻微卷口。三根荧光棒,两根半。压缩干粮……四块,都被水泡软了,但还能吃。水壶里还剩大概三分之一。”
扳手那边传来金属摩擦和电子元件短路的细微噼啪声。他还在折腾那个命悬一线的探测仪。“探测仪……暂时救不活了。存储装置的外壳裂了,内部芯片可能进了水汽,需要干燥和清理后才能知道数据损失情况。”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吴念初的笔记本……油布包裹得严实,只有边缘有点浸湿,字迹应该没问题。”
“我的状态……”陆云织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比之前更虚弱,但条理清晰,“‘织梦者’共鸣回路受损严重,强行引导节点能量的反噬比预想的大。短时间内,我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常规的脑神经和能量场分析还能做,只要……有设备。”最后三个字带着苦涩的自嘲。
设备?他们现在连一把完好的枪都没有。
林砚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幽绿的光线。他看向苏眠,她正低着头,用还算干燥的内衬衣角擦拭着那把卷刃的匕首,动作专注而细致,仿佛那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她的侧脸在冷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也格外疲惫。
“你的伤怎么样?”林砚问。
苏眠抬起头,扯了扯嘴角:“擦伤,淤青,冻得有点僵,死不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肋,“这里可能撞了一下,呼吸有点疼,但骨头应该没事。”轻描淡写的语气背后,是刑警多年养成的对伤痛的习惯性忽视。
林砚知道,她承受的远不止这些。瘦猴和钉子的牺牲,雷毅小队被捕,自己这个“钥匙”载体半死不活,前途一片黑暗……作为团队目前实质上的指挥者和最稳定的战力,她的压力比谁都大。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林砚撑着墙壁,试图坐直身体,大脑立刻传来一阵眩晕,他咬牙忍住,“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首先得知道我们在哪儿。”扳手接口道,他放弃了探测仪,将其小心拆解开,取出里面可能还有用的微型电池和传感器,“从漂流时间、水流速度和方向变化粗略估算,我们可能已经到了旧港区西南部的地下。这里……可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造的老工业区深层排水和通风系统的交汇节点。如果运气好,往上走,也许能找到通往废弃工厂或仓库的竖井。”
“往上?”苏眠皱眉,“陈序肯定封锁了所有已知的地面出口。而且‘净化’如果已经开始,地面上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完全不知道。”
“但往下更没有出路。”扳手苦笑,“下面只有更深的暗河和可能连接着‘园丁’其他实验区域的老旧管网。那些地方只会更危险。”
陆云织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还有一个方向……‘横向’。”
三人看向她。
陆云织在幽光中睁开眼睛,眼神里闪烁着专业性的冷光:“旧港区地下,除了官方规划的排水、通风和管线系统,还存在大量非官方的、历史上各个时期私建、偷建或者因为项目废弃而遗留的地下结构。它们像毛细血管一样,连接着许多‘灰色地带’——黑市交易点、早期非法实验室、流浪者聚集区、甚至是一些反抗组织的秘密据点。”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织梦者’项目早期进行地质勘探时,数据库里收录过一部分这类结构的信息,但很不完整,很多已经被遗忘或者人为掩盖了。吴念初的勘探小组当年发现的‘C-7区’,其实也属于这类未被官方完全掌握的地下异常区域。”
“你的意思是,”林砚明白了,“我们可以尝试找到并利用这些‘灰色’地下网络?”
“风险很高。”陆云织直言不讳,“结构不稳定,可能布满陷阱或残留污染,而且很可能也被‘老板’或者‘园丁’的势力渗透甚至占据。但……这也是最不容易被灵犀官方监控和封锁的路径。陈序的‘深潜扫描’主要针对的是已知的、能量特征明显的官方或半官方地下设施,对这些杂乱无章的‘历史遗留问题’,覆盖精度会大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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