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病倒带来的权力震荡余波未平,一记来自宫闱的重锤,又猝然砸向已是风雨飘摇的贾府。
这消息并非通过寻常途径传来,而是由王夫人安插在外的耳目,辗转递入,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王夫人正坐在炕上,听周瑞家的低声回禀近日府中用度裁减的琐事,她捻着佛珠,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忽而,一个小丫鬟引着一位不起眼的、身着半旧青缎袄的婆子悄步进来。
那婆子是王夫人陪房之一,平日专司与王府旧部及宫中一些低阶内侍的联络。
婆子神色凝重,行了礼,凑近王夫人耳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太太,南安太妃府里刚递出的准信,太妃娘娘。。。有意认咱们家三姑娘做义女。”
王夫人捻着佛珠的手指倏地停住,眼皮微微抬起,眸中精光一闪而逝,语气却依旧平稳:“哦?太妃娘娘怎的突然有此雅兴?”
那婆子声音更低了:“说是。。。南海沿子那边近来不太平,朝廷或有和亲之议。宫里适龄的公主、郡主们。。。太妃娘娘这才想从公侯之家择一才貌双全的小姐,认为义女,以全朝廷体面。”
“和亲?”王夫人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那捻着佛珠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她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
周瑞家的会意,立刻领着屋内其他丫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只留下那心腹婆子。
屋内只剩下两人,王夫人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消息确实?”
“千真万确。夏公公让赶紧递话出来,说太妃娘娘甚是属意三姑娘的品貌才干,只怕。。。谕旨不日便到。”
王夫人沉默了。
她靠在引枕上,目光投向窗外枯寂的枝桠,心中念头飞转。
探春,这个她一手“栽培”起来的庶女,聪敏、果决、有管家之才,原本是她手中一枚极好的棋子。
她放权让探春理家,固然有凤姐病倒的无奈,又何尝不是为了给探春增添资本,以期将来能通过她的婚事,为贾府,更是为她王夫人这一支,谋取最大的政治利益?
一个嫁入高门、甚至有机会成为诰命夫人的探春,远比一个庸碌的庶女有价值得多。
可如今,这盘棋陡然被打乱了。
和亲!
远嫁南海蛮荒之地!这意味着她多年的投入,那些看似关切、实则为了离间她们母女、将探春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心血,几乎付诸东流。
一个远嫁异域、此生难归的义女,还能给贾府、给她王夫人带来多少实质性的助益?
怕是只剩下一个“深明大义、为国分忧”的虚名罢了。
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与恼怒掠过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审时度势的冷静。
她深知,这是宫里的意思,是南安太妃的决策,贾府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既然无法改变,那么就要思考如何在这既定的事实中,为贾府,也为自己,争取到尽可能多的好处。
“知道了。”王夫人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你下去吧,此事不可外传。”
婆子躬身退下。
王夫人独自坐在炕上,手指重新开始捻动佛珠,速度却比平时快了些许。
她在权衡,在计算。
探春若成了南安太妃的义女,身份自是不同,贾府与皇室的关系便更近了一层,或许能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多一层若有若无的庇护?
虽然这庇护如同水中月,但总比没有强。
只是,可惜了探春这颗好棋子。。。
正当她思忖间,外间传来了赵姨娘那标志性的、带着哭腔的喧哗声:“我的儿啊!这是要了我的命啊!”紧接着是丫鬟们阻拦劝解的声音。
王夫人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厌烦。
这个蠢货,永远只会坏事!
帘子猛地被掀开,赵姨娘头发微乱,眼圈通红地冲了进来,扑倒在地,也顾不得礼仪,哭喊道:“太太!太太您可得救救三丫头!她不能去那蛮子地方啊!定是有人害她!是不是凤丫头?她自个儿不行了,就见不得我的探春好!”
王夫人冷眼看着地上撒泼的赵姨娘,心中那股因算计落空而产生的烦躁更盛。她厉声喝道:“闭嘴!无知蠢妇!胡言乱语什么!这是宫里太妃娘娘的恩典,朝廷的决策,岂容你在这里置喙污蔑?再敢胡沁,仔细你的皮!”
赵姨娘被她的厉色吓住,哭声一滞,却仍不甘心地抽噎:“可是。。。可是探春。。。”
“可是什么?”王夫人语气冰冷,“能为朝廷分忧,是她的造化,也是贾府的荣耀!你休要在这里哭丧,坏了大事!”
正训斥着,探春带着侍书,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
她显然已经听到了风声,身上穿着见客时才穿的鹅黄色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袄,脸上薄施脂粉,神色平静,唯有一双俊眼,比平日更加深邃,仿佛蕴藏着万千情绪,却又被她强行压下,只余一片近乎冷酷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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