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刚过,雯绣坊门前车马络绎不绝。
这日清晨,一辆饰着北静王府徽记的青绸马车停在门前,一位身着赭色比甲的嬷嬷在丫鬟搀扶下缓步下车。
韩铮早已候在门前,躬身相迎:崔嬷嬷大驾光临,快请里面用茶。
崔嬷嬷微微颔首,目光在店内扫过,但见货架上陈列的绣品琳琅满目,几个绣娘正在后院忙着赶制新到的订单,不由点头:听闻贵坊近日又出了几样新绣样?
正是。晴雯从内间走出,今日特意穿了件杏子黄的绫衫,显得端庄又不失干练,前日刚为王府绣完的百鸟朝凤屏风,王妃可还满意?
崔嬷嬷露出笑意:王妃很是喜欢,特意让我来传话,往后王府的常例采买,就定在贵坊了。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韩铮双手接过,只见上面详细列着王府每季所需的各类绣品数量,从帘幔帐幄到椅袱坐垫,一应俱全。
最难得的是,文书末尾盖着北静王府的朱红大印。
(晴雯:有了这份文书,绣坊在京城就算是站稳脚跟了。任谁想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北静王府的面子。)
承蒙王妃抬爱。晴雯从容行礼,敝坊定当尽心竭力。
崔嬷嬷又取出一张图样:下月王爷寿辰,王妃想定制一套江山万里的屏风,不知可来得及?
晴雯细看图样,但见画面气势恢宏,山川河流栩栩如生,沉吟道:这般大作,至少需要二十个绣娘同时赶工。不过既然是为王爷贺寿,敝坊定当如期完成。
送走崔嬷嬷后,韩铮捧着那份文书,激动得手都在发抖:姑娘,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有了王府这个靠山,往后。。。
往后更要谨言慎行。晴雯正色道,树大招风,越是得意时越要小心。
她立即召集绣娘,将王府的订单一一分派。
恰在此时,湘云带着新设计的图样进来,听闻此事,欢喜道:正好我新画了一套四海升平的纹样,或可用在王爷的寿礼上。
晴雯接过图样细看,但见祥云缭绕间,海浪翻涌,既大气又不失雅致,赞道:云姑娘的笔法越发精进了。
湘云浅浅一笑:前日听卫将军说起边关风光,心有所感,便画了下来。
(晴雯:看来卫若兰与湘云越发投契了。这般才子佳人,若能成就姻缘,倒是一段佳话。)
三日后,北静王府的第一批订单开始赶制。
绣坊后院架起十二个绣架,最好的绣娘都被调来负责这批活计。
韩铮亲自督工,连配色都要过问。
这时,小红从府里送来消息:昨儿个太太屋里的周瑞家的在老太太跟前说,雯绣坊如今生意红火,该多孝敬府里些。
鸳鸯在一旁伺候,当即笑道:可不是,前儿绣坊给老太太做的夏衣,用的都是顶好的苏缎,却只收了料子钱。
贾母闻言,只淡淡道:孩子们有出息是好事。
这话传到晴雯耳中,她立即备了四匹上用的宫缎,让韩铮亲自送到府里:就说是孝敬老太太和太太做夏衣的。
王夫人见到料子,果然面色和缓:难为你们有心。
又过了几日,忠顺王府也派人来订绣品。那管事态度倨傲:我们王爷听说北静王府在你们这订了东西,也要一套相似的。
韩铮正要答应,晴雯却从容道:回禀管事,北静王府的绣样都是特制的,若是忠顺王府也要,需得重新设计图样,以免雷同。
那管事不悦:怎么,你们还要挑主顾不成?
不敢。晴雯不卑不亢,只是绣坊有绣坊的规矩。若是王爷不嫌弃,敝坊可专门为王府设计一套九狮图九世同居的吉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那管事这才满意离去。
(韩铮:姑娘果然高明。既全了忠顺王府的颜面,又避免了得罪北静王府。)
晚间对账时,韩铮喜道:这个月的进项比上月多了三成。照这个势头,年底就能在城南再开个分号了。
晴雯却道:开分号不急。倒是该多备些银钱,我听说南边织造府新到了一批御用绣线。。。
正说着,外头传来马蹄声。卫若兰带着两个亲兵下马,笑道:听说贵坊得了北静王府的青眼,特来道贺。
晴雯忙迎出去:将军消息真灵通。
卫若兰从怀中取出一卷画轴:这是前朝《职贡图》的摹本,或可给云姑娘参考。
湘云正好从内间出来,见到画轴,眼睛一亮:这可是难得的珍本。
晴雯会意,借故去后院查看绣品,留二人在厅中说话。
暮色渐深,雯绣坊点起灯火。
晴雯站在院中,望着忙碌的绣娘们,心中感慨万千。
(晴雯:从当初一个小小的绣坊,到如今得王府垂青,这一路走来着实不易。只是。。。越是风光,越要记得未雨绸缪。)
她想起那日鸳鸯传来的消息,贾府库房日渐空虚,各房明争暗斗。
而雯绣坊如今树大招风,更要早作打算。
韩大哥,她唤来韩铮,明日你去找郑主事,把城南那处院子买下来。
韩铮会意:姑娘是要。。。
总要有个退路。晴雯望向窗外渐沉的夕阳,这京城的风向,说变就变。
夜深了,绣坊的灯火依然亮着。
绣娘们飞针走线,金线在灯下闪闪发光。
晴雯知道,要想守住这份基业,还需要更多的智慧和谋略。
(晴雯:王府的订单是机遇,也是考验。唯有步步为营,方能在这风云变幻的京城立足。)
月华如水,洒在青石板上。
雯绣坊的灯火,在这夜色中格外明亮,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坚守与希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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