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初歇,潇湘馆外的翠竹染上新绿,檐角滴落的雨珠在青石上敲出清脆的声响。紫鹃端着刚煎好的药走进来,见黛玉正对着一本诗集出神,轻声劝道:姑娘该用药了。今早我瞧着您咳嗽又重了些。
黛玉放下诗集,接过药碗,眉头微蹙:这药吃了这些时日,也不见大好。
晴雯前日送来的川贝枇杷膏,姑娘可用了?紫鹃从多宝格上取下一个青瓷小罐,她说这是特意从江南寻来的上等货。
正说着,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晴雯提着一个食盒进来,发梢还沾着细密的水珠:林姑娘今日可好些了?我带了新制的杏仁茶来。
紫鹃忙接过食盒,笑道:正说起你呢。姑娘嫌药苦,不肯好生吃。
晴雯打开食盒,取出一盏温热的杏仁茶:这是用新得的洞庭杏仁所制,最是润肺。姑娘且尝尝,若合口味,我明日再送些来。
黛玉接过茶盏,浅尝一口,眉眼舒展开来:果然清甜。
(紫鹃:还是晴雯有法子。姑娘近来心情郁结,连药都不肯好生吃,难得她肯听晴雯的劝。)
晴雯在绣墩上坐下,状似随意地说起外头的见闻:昨儿个韩掌柜从江南回来,带了些新奇玩意儿。听说如今苏州的绣娘都时兴用茜草染线,染出的红色格外鲜亮。
黛玉果然被勾起兴趣:可是《诗经》里茹藘在阪的茜草?
正是。晴雯从袖中取出一方试染的绢帕,姑娘瞧这颜色,可还入眼?
三人就着绣样说开,不知不觉间,黛玉已将药饮尽了。
紫鹃悄悄对晴雯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待黛玉歇下,紫鹃将晴雯引至外间,低声道:前日太太屋里的周瑞家的来送月钱,话里话外打听姑娘的吃穿用度。我按着你教的,只说都是公中份例。
晴雯眸光微凝:可还问了别的?
问得最多的是姑娘的药材来源。紫鹃蹙眉,我说都是宝二爷从外头寻来的,她似是不太信。
(晴雯:王夫人果然开始留意林姑娘的用度了。幸好早将贵重药材都转到绣坊账上。)
这时,黛玉的咳嗽声从里间传来。
紫鹃忙要进去,晴雯拉住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银质香囊:这是我让韩铮特制的药香,最是安神定喘。你晚间点在香炉里,莫要让他人瞧见。
紫鹃会意,将香囊仔细收好:你放心,我省得。
春雨又至,细密的雨声敲打着竹叶。
紫鹃望着窗外,轻声道:姑娘前日整理旧物,翻出太太留下的嫁妆单子,独自垂泪到半夜。
晴雯沉默片刻:那些东西。。。可还安好?
按你说的,贵重的都已悄悄运去绣坊了。紫鹃压低声音,只剩些明面上的摆件还在库里。前日账房来清点,我也只给他们看了那份明账。
做得妥当。晴雯颔首,如今府里风声鹤唳,谨慎些总是好的。
二人正说着,忽见雪雁匆匆进来:紫鹃姐姐,太太让姑娘过去说话呢。
紫鹃与晴雯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警惕。
可知是为了什么事?紫鹃边替黛玉准备衣裳边问。
雪雁摇头:只说是得了些上等血燕,要分给姑娘们。
晴雯略一思索,从食盒底层取出一包药材:把这包川贝带上,就说姑娘近日咳得厉害,正在用药,不宜进补。
黛玉梳妆完毕,见二人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失笑:你们也太小心了。不过是寻常说话罢了。
紫鹃替她系好披风,柔声道:姑娘不知,如今府里不比从前,还是谨慎些好。
待黛玉主仆离去,晴雯独自在潇湘馆等候。
她踱至书案前,见摊开的诗稿上墨迹未干,最新一页写着: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晴雯:林姑娘这般聪慧,岂会察觉不到府中的暗流涌动?只是她性子孤高,不愿示弱罢了。)
半个时辰后,黛玉回来了,神色如常,手中却多了一个锦盒。
紫鹃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些上好的血燕。
黛玉淡淡道:太太说这些血燕最是滋阴润肺,让我每日用些。
晴雯仔细查验,见血燕成色极好,确是珍品,这才稍稍安心。
黛玉在窗前坐下,轻声道:太太问起我明年的衣裳份例,我说如今守孝,不必添置太多。
紫鹃与晴雯交换了一个眼神。
王夫人突然关心起黛玉的用度,这绝非好事。
晚间歇灯前,晴雯将要离去,紫鹃送她至院门。
明日我让绣坊送些新出的素锦来。晴雯低声道,你劝着姑娘做些衣裳,总要有些新气象才是。
紫鹃点头:我省得。倒是你。。。在外头一切小心。
春雨渐止,一弯新月破云而出。
晴雯踏着湿润的青石小径,回头望去,但见潇湘馆的灯火在竹影中明明灭灭。
(紫鹃:有晴雯在外周旋,我在内照应,总能护得姑娘周全。这潇湘馆,断不能成了第二个葬花冢。)
这一夜,紫鹃守在黛玉榻前,直至天明。
而晴雯回到雯绣坊后,立即修书一封,让韩铮加紧处理黛玉那些寄存的嫁妆。
月落星沉,东方既白。
潇湘馆外的竹叶上露珠晶莹,仿佛夜雨留下的泪痕。
但在这泪痕之下,新生的竹笋正悄然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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