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王夫人和邢夫人联手查问账目后,凤姐的日子便如同这初春的天气,表面偶有放晴,内里却始终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寒与潮湿。
她强撑着病体,白日里依旧要摆出雷厉风行的管家奶奶架势,处理层出不穷的庶务,应对各房主子们或明或暗的刁难与索取;到了夜间,
却常常对着一盏孤灯,面对那几本越来越难以遮掩的账册,愁得几乎要呕出血来。
这日天才蒙蒙亮,凤姐便醒了,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
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湿棉花,闷得她喘不过气,小腹也隐隐传来熟悉的坠痛。
她挣扎着起身,由平儿伺候着梳洗,对镜梳妆时,看着镜中那个眼窝深陷、脸色蜡黄、连胭脂都盖不住憔悴的女子,她几乎要认不出自己。
“奶奶,今日脸色实在不好,不如再歇一日。。。”平儿一边为她绾发,一边忧心忡忡地劝道。
凤姐摆了摆手,声音沙哑而疲惫:“歇?我倒是想歇!可你看看这府里,哪一日能离得了人?昨儿宝兄弟房里为了几盆新送来的水仙摆放,两个大丫头就能闹到我眼前来;前儿厨房采买上,为了几钱银子的差价,两个管事媳妇差点打起来;还有库房那边,好几样东西都对不上数。。。桩桩件件,哪一样不要我出面弹压?我若再躺着,只怕这帮子牛鬼蛇神真要翻天了!”
她说着,一阵急气攻心,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迸了出来。
平儿连忙替她拍背,心中酸楚难言。她知道奶奶说得是实情,如今这府里,人心浮动,各怀鬼胎,就等着抓奶奶的错处呢。
刚用了半碗梗米粥,外头就传来管事媳妇林之孝家的求见的声音。
林之孝家的进来,脸上带着为难的神色,禀报道:“二奶奶,外头‘恒舒典’的大朝奉来了,说是。。。说是年前府里典当的那几件东西,期限将到,问府上是赎回去,还是。。。他们也好早做处置。”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不敢看凤姐的脸色。
凤姐的心猛地一沉。那是她为了填补年前巨大的开销窟窿,不得已偷偷让人当出去的一套赤金头面并两件古玩。原指望年后庄子上或是铺子里能有些进项赎回来,谁知。。。
她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知道了。你去回他,就说府里近日事忙,一时顾不上,让他再宽限几日。”
林之孝家的喏喏应了,退了出去。
平儿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低声道:“奶奶,那几件东西。。。若是到期赎不回来,流传到外面,只怕。。。”
“怕什么!”凤姐厉声打断,眼神却泄露出一丝慌乱,“我自有主张!” 她烦躁地站起身,在屋里踱了两步,“去,把旺儿媳妇给我叫来!”
旺儿媳妇很快来了,她是凤姐的陪房,也是她暗中放利钱、经营私产的心腹。
“我让你去催问南边庄子上的银子,怎么样了?”凤姐劈头就问,语气急切。
旺儿媳妇苦着脸道:“奶奶,奴婢派人去催了几次了。庄头说去年收成本就不好,加上年底下雪压坏了不少房屋要修缮,实在凑不齐那么多现银。。。求奶奶再宽限些时日。”
“宽限?我哪里还有时日可宽限!”凤姐气得眼前发黑,扶着桌子才站稳,“一个个都来逼我!都当我王熙凤是开银库的不成?!”
“奶奶息怒!”旺儿媳妇和平儿连忙上前扶住她。
凤姐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好半晌才缓过来,无力地挥挥手:“再去催!告诉他们,若是这个月底再交不上来,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换人!”
打发了旺儿媳妇,凤姐只觉得浑身虚脱,冷汗涔涔。
她靠在引枕上,闭目养神,脑中却在飞速盘算着还能从哪里挪借些银子来应急。
忽然,她想起一事,睁开眼问平儿:“前儿交给晴雯的那匣子体己,她可有什么回话?外头田庄铺面的事,有着落了吗?”
平儿忙道:“晴雯前两日托叶妈妈递了话进来,说正在寻摸合适的,只是年关刚过,好的产业紧俏,需得耐心等待时机,让奶奶稍安毋躁。”
凤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奈的认同。
她知道此事急不得,晴雯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易。
这反倒让她对晴雯更多了一份倚重,至少,这条暗线还在,巧姐的未来还有一丝指望。
然而,眼前的危机却迫在眉睫。
午后,王夫人又打发玉钏儿来问,今年给宫里几位总管太监预备的“春敬”银子可备齐了?
这可是丝毫不能耽搁、更不能俭省的开销。
紧接着,邢夫人那边又派人来,阴阳怪气地问,怎么这个月他们大房份例里的茶叶,比上个月少了两钱?是不是账房弄错了?
凤姐强撑着精神,一一应对,脸上赔着笑,心里却在滴血。
她不得不再次动用自己那本已捉襟见肘的私房,又悄悄命人拿了两件不大起眼、却也能值些银子的玉器出去典当,这才勉强凑齐了宫里的“孝敬”,又赶紧让人补足了大房短缺的茶叶,堵住了邢夫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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