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呼啸着掠过贾府的重重屋脊,卷起檐角残雪,发出凄厉的呜咽。
怡红院内,虽燃着旺旺的炭火盆,暖意融融,却驱不散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抑。
苏雯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的灼痛中醒来的。
意识像是沉在深海里,挣扎着上浮,最终,映入眼帘的却是完全陌生的景象——茜素红罗帐,绣着繁复的花鸟图案;身下是触感极佳的锦被,带着淡淡的薰香;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暖意,混杂着胭脂和银霜炭的气息。
这不是她的大学宿舍!
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无数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冲撞着她的脑海:大观园、怡红院、宝玉、袭人、麝月。。。还有一个名字,一个判词——“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晴雯?!(我这是穿书了?还是穿的四大名着之一的《红楼梦》!牛掰了我嘞)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搁在锦被上的手——十指纤纤,葱管般细嫩,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健康的淡粉。
这绝不是她那双因长期熬夜敲论文而略显粗糙的手!
“晴雯!晴雯!你可算醒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毫不掩饰的担忧。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大红金蟒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的少年正俯身看她。
他面如敷粉,唇若施脂,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不是贾宝玉又是谁?
(我居然有一天能和这大宝贝近距离接触!)
“我的小祖宗,你烧了一夜,可算醒过来了!”旁边一个穿着藕荷色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头端着茶盏凑近,声音温柔,是麝月。
她小心地将温热的茶水递到晴雯唇边,“快喝点水润润,嗓子都哑了。”
晴雯——或者说,占据了晴雯身体的苏雯,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干痛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什么时辰了?”
“申时末了。”宝玉抢着回答,好看的眉毛紧紧拧着,“你好些了没?若能动弹,快瞧瞧这个!”
他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小心翼翼地从身后取过一件衣物,在她面前展开。
刹那间,满室生辉。那是一件用孔雀金线织就的雀金裘,华贵夺目,碧莹莹、金灿灿,在灯光下流转着难以言喻的光彩。
然而,就在后襟上,一个指顶大小的烧痕赫然在目,周围的金线蜷曲发黑,如同美玉上的瑕疵,刺眼无比。
“这是老太太才赏的哦啰斯国宝贝,统共就这么一件!”宝玉急得额角冒汗,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慌,“我今儿不当心烧了!明儿还要穿出去见要紧的客,若是让老太太、太太知道了,她们若问起,又见你病着。。。可如何是好?”
她们若知道,非但不会怪你,反而会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怪我身为丫鬟,没有伺候周到,怪我“狐媚子”勾得你不知轻重,带累你“不知保养”。
苏雯在心里冷冷地接上了后半句。
属于原主晴雯的记忆和她在书中读到的情节瞬间清晰起来——“病补雀金裘”,这几乎是压垮原主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展现其“风流灵巧”的高光,却也成了日后被王夫人厌弃、被谗言构陷的“罪证”之一。
(好吧穿书不是幸运,怎么就正好穿到这么个倒霉的时候!)
冰冷的恐惧感沿着脊椎蔓延开。她知道自己现在状态极差,高烧未退,浑身酸软,连呼吸都带着灼痛,拿针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可是不补?在王夫人眼中,这恐怕就是恃宠而骄、不肯尽心的铁证。在这规矩森严、倾轧不断的深宅大院里,一个“身为下贱”的丫鬟,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生存的本能压过了身体的极度不适和初来乍到的恐慌。
没空多想,苏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苏雯,一个受过现代教育,深知《红楼梦》结局的穿越者,不是那个只凭一腔血勇、不计后果的晴雯。
“拿来。。。我仔细看看。”她的声音依旧嘶哑,却透着一股异样的沉稳。
麝月连忙帮她垫高软枕。
晴雯凝神向那破损处看去。
孔雀金线极细极脆,与底料织得紧密,传统缝补确实难以复原。府里的绣娘连见都未必见过这等料子。
宝玉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眸子因高烧异常明亮,流转间灵气逼人,却又深不见底,不似往日那般一眼望得到头的泼辣,心中又是怜惜,又是不安,忍不住道:“好姐姐,你手艺最是精巧,可能想出法子?哪怕。。。哪怕暂且遮掩过去。。。”
“遮掩?”晴雯(苏雯)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宝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讽意的弧度,“二爷,这雀金裘是老太太的心爱之物,明日见的想必是贵客。若是遮掩不当,被看出来,岂不是更落人口实?到时候,二爷最多挨几句训斥,我们这些身边伺候的,怕是‘轻狂’、‘作耗’、‘带坏主子’的罪名就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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