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重新洒满波光粼粼的海面,却依旧难以穿透那悄无声息自四面包围而来的乳白与灰蓝相间的浓雾。起初,雾气尚稀薄,如同海上蒸腾的水汽,但转瞬之间,便浓稠如凝固的牛乳,将小小的救生艇完全吞噬。能见度急剧下降,四周只剩海浪轻抚艇身的单调声响,以及雾气中那份令人不安的沉寂。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船老大沮丧地坐下,面色如土,“陷入这幽冥海域,从未有人全身而退……罗盘失效,阳光难辨,现在更是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两名水手也失去了主张,紧紧抓住船舷,仿佛那是他们唯一的生命线。
蓝忘机却未被他们的绝望所动,他端坐艇中,双目微闭,指尖灵力流转,不断调整着小艇外围的蓝色灵力护罩。这护罩既是防御,又是屏障,在这浓雾中开辟出一片可供呼吸与判断的宁静空间,避免众人因吸入不明雾气而迷失或窒息。
魏无羡怀抱着昏睡的小江宓,坐在蓝忘机身旁。他一手紧握陈情,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四周涌动的雾气。雾气似乎并无毒性,也未现侵蚀之意,但它却如同厚实的绒布,遮蔽视线,干扰神识与灵力感知。他试图用神识探查,却如石沉大海,只余下一片混沌与虚无。连青鸟石的指引光芒,在这雾中也变得飘忽不定。
“这雾中必有蹊跷,非单纯水汽。”魏无羡低语,“它能混淆感知,扰乱方向,甚至……似乎还能吸收灵力波动。”他察觉到蓝忘机维持护罩的灵力消耗,比平时至少增加了三成。
蓝忘机微微点头,睁开双眼,眼中映着流动的雾霭:“此处自成领域,法则异变。须寻其规律,或弱点所在。”
言犹在耳,小艇前方浓雾中,突然传来一阵细微而阴森的“沙沙”声,仿佛有湿滑之物正悄无声息地在水面快速移动。
“有东西!”一名水手惊恐地指向声音来源。
众人凝视,只见雾气翻腾之间,数条细长、苍白、仿佛由雾气凝聚而成的半透明触须,如同毒蛇般无声探出,尖端裂开如针孔般的口器,贪婪地吸附在蓝色护罩上,疯狂吸取灵力!护罩的光芒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
“雾魇!是雾魇!”船老大惊恐尖叫,“传说中雾海里的怪物,专吸生灵精气!”
蓝忘机眼神一寒,屈指一弹,一点蓝色火星精准落在雾魇触须上!火星虽小,却蕴含着至阳至纯的破邪之力,触及雾魇,立时引发“嗤嗤”怪响,触须迅速蜷缩、燃烧,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于雾中。
然而,更多的“沙沙”声自四面八方响起!浓雾仿佛苏醒,无数苍白触须滋生而出,如同食人鱼群,向小艇蜂拥而至!
“数量太多!”魏无羡变色。蓝忘机方才一击虽猛,但消耗颇大,若雾魇源源不断,他们终将被耗竭于雾海之中。
他不再犹豫,陈情横吹,笛声悠扬。这一次,他吹奏的是一段古老、空灵的“引路谣”,旨在混沌中唤醒对“路”的本能感应,或与特定的“路标”共鸣。
笛声穿雾,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与指引之意。那些狂涌而来的雾魇触须,在笛声作用下,动作瞬间停滞,攻击之势缓和。
更令人惊讶的是,魏无羡怀中的“坤元镇岳”,随着笛声韵律,微微震颤,碑身光晕如同心跳般有节奏地闪动,亮度渐增!
“这石头……有反应!”魏无羡精神一振。
几乎同时,小江宓在昏睡中扭动,眉心金光微闪。他怀中的“坤元镇岳”震颤加剧,碑身内流沙旋转加快,隐隐指向小艇左前方。
“那边!”魏无羡立刻指出。
蓝忘机毫不犹豫,操控小艇向所指方向前进,同时指尖连弹,蓝火星飞散,逼退重新躁动的雾魇触须。
小艇在浓雾中缓缓前行,速度虽慢,方向明确。魏无羡笛声不断,与“坤元镇岳”的震颤共鸣,引导着他们穿越这片迷雾。船老大和水手们逐渐恢复信心,紧握船舷,等待迷雾的尽头。
随着前行,浓雾渐稀,乳白色与淡灰色交织减弱。阳光透过稀薄雾气,温暖了海面,带来了希望。雾魇触须虽在,却失去攻击性,仅在周围徘徊。
蓝忘机的灵力护罩在魏无羡笛声辅助下更加稳固,灵力消耗得到控制。船老大和水手们开始相信,他们能找到出路。
“看那边!”一名水手突然指向前方。
众人望去,只见雾气深处,一座岛屿轮廓隐现,树木葱郁,一座古老灯塔矗立岸边,微光闪烁。
“是陆地!”船老大激动地呼喊,“我们有救了!”
蓝忘机和魏无羡对视,调整小艇方向,朝岛屿驶去。岛屿轮廓越来越清晰,灯塔光芒越来越亮,指引着他们前行。
终于,小艇抵达岛屿岸边。众人跳下船,回头望去,雾海已消散,海面恢复平静。
“我们真的出来了……”船老大感慨地说,眼中闪烁着喜悦。
魏无羡收起陈情,望向蓝忘机,两人眼中都流露出释然。他们知道,这次冒险虽险,却也是对彼此信任和默契的考验,而他们,又一次共同闯过了难关。尽管身处未知之境,他们的内心却悄然涌现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岛上寂静无声,除却那孤独的灯塔,不见任何生命的痕迹。树木葱郁茂盛,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沉寂,彷佛隐藏着深不可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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