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冷的地下水道深处,众人奋力划水前行,身后沉闷的坍塌声与令人心悸的嘶鸣如影随形,紧追不舍。水道不再如先前那般宁静,紊乱的暗流裹挟着砂石和杂质,撞击着他们的身体。水中原本纯净的乳白色微光也变得黯淡闪烁,显然是沉渊古城的平衡已被破坏,其影响正沿着水脉迅速扩散。
蓝忘机身先士卒,手中避尘剑在水底开辟出一条相对稳定的通道,为身后的人减少了阻力。江澄将小江宓紧紧护在怀中,紫电之力在周身游走,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抵挡着越来越浑浊的水流和那股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小江宓似乎又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小手紧紧抓住江澄的衣襟,眉心的水滴印记随着水流的波动若隐若现。
魏无羡紧跟在江澄身后,陈情紧握在手,虽然未吹响,但神识已全力散开,警觉着四周任何异常的灵力波动。他能感觉到,随着他们带走的“北渊星魄”,这片地下水系中沉睡的、与“噬”同源却更零散微弱的力量,正在被慢慢唤醒。
“前面就是出口!”队尾的聂家修士传音而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果然,前方的水道坡度渐陡,水流速度加快,乳白色微光几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隐约透下的天光微弱青灰色。众人心头一振,加速向上潜游。
哗啦——哗啦——
数声破水而出的声响后,众人终于从断魂崖下的深潭中冒出水面。大口呼吸着带着腥冷气息的新鲜空气,环顾四周,仍是那片被灰雾侵蚀过的山林,只是此刻天色更加阴沉,灰云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来。
“快离开水潭!”蓝忘机低喝一声,率先跃上潭边湿滑的岩石。
众人迅速上岸,离开了那潭变得浑浊,甚至开始泛起细小灰色泡沫的水潭。几乎在他们上岸的同时,潭水中心便咕嘟咕嘟冒起一连串更大的气泡,颜色迅速转为灰黑,一股带着贪婪与混乱气息的微弱波动弥漫开来。
“这东西……真是无孔不入!”金凌甩了甩湿透的衣袖,脸色难看。
魏无羡回头看了一眼迅速被污染的水潭,又望向断魂崖的方向。崖壁上空的灰雾似乎比他们进入时更加浓重,翻滚不息,隐约传来低沉的呜咽声。“镇海石被取走,破坏了此地的部分封印,压制力减弱,这些怪物自然更加活跃。”他分析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回落霞镇,与聂怀桑的人汇合,再作打算。”
来时的栈道已毁,众人只能另寻路径下山。幸好都是修士,身法灵活,虽山势险峻,倒也无碍。下山途中,山林间的异样愈发明显。草木枯萎的范围扩大了,空气中灰雾的腥冷气息时浓时淡,偶尔还能看到几具被吸干了血肉的鸟兽残骸,死状与黑水泽边如出一辙。
“影响在扩散。”江澄沉声道,将怀里的小江宓抱得更紧。孩子似乎感应到了外界的变化,不安地动了动,小脸埋在他颈窝。
一个时辰后,众人终于回到了落霞镇。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心头一沉。
镇子边缘,昨日的香灰草药防护圈已残破不堪,多处被灰黑色污渍侵蚀。镇内一片慌乱,房屋门窗紧闭,街道上行人绝迹,只有零星的哭喊和急促的奔跑声从不同方向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灰雾特有的腥气。
“出事了!”金凌脸色一变,加快脚步向镇内冲去。
刚进镇子不远,便看到几名聂家修士和江氏弟子正围成一圈,神色紧张,地上躺着两名受伤的村民,伤口处血肉模糊,呈现不正常的灰黑色,仿佛被什么腐蚀过,两人面色青黑,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怎么回事?”江澄厉声问道。
一名江氏弟子连忙上前行礼,语速飞快:“宗主!你们走后不久,镇子周围的灰雾突然变得浓烈,还……还凝聚出一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像人又像兽,浑身淌着黑水,冲破了防护圈!我们和聂家的人联手抵挡,打退了它们,但雾气不散,这些怪物藏在雾里,神出鬼没,已经伤了好些人!聂宗主派来的第二批援军已在路上,但恐怕还需些时辰!”
正说着,镇子西头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和兵刃交击声!
“我去看看!”金凌拔剑便往那边冲。
“金凌,小心!”魏无羡喊了一声,对蓝忘机道,“蓝湛,你和江澄先安顿宓儿,我和金凌去看看!”
蓝忘机看了一眼江澄怀中脸色苍白的小江宓,点了点头:“当心雾气。”
魏无羡与金凌迅速赶到镇西。只见数名江氏弟子正结成剑阵,与三只从灰雾中钻出的怪物缠斗。那怪物约莫半人高,形态扭曲不定,似是由黏稠的灰黑泥浆和破碎的骨骸、草木胡乱拼凑而成,没有固定面目,只在头部位置裂开一张布满细密利齿的巨口,不断滴落着腐蚀性的黑涎。动作迅捷诡异,悍不畏死,寻常刀剑劈砍上去,只能留下浅浅的伤痕,很快便被流动的泥浆填补。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金凌岁华剑罡横扫,将一只扑向村民的怪物拦腰斩断。然而,那怪物断成两截后,并未死去,上半身依旧用手臂爬行着咬向金凌小腿,下半身则化为一滩蠕动黑泥,试图缠绕他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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