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潮湿的窝棚内,时间仿佛凝滞。郑俊书如同蛰伏的石像,盘坐于冰冷的草铺之上,周身气息沉凝,唯有胸膛随着悠长深沉的呼吸微微起伏。
距离赵水鬼伏诛已过去半月有余。
这半月,他如同真正的幽灵,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窝棚、黑市(更换伪装后)、以及寨子外围几处绝对隐蔽的修炼点,构成了他全部的活动轨迹。弄潮帮最初的疯狂搜查已渐渐平息,转为暗流涌动的调查,但这股暗流,暂时还冲刷不到他这枚深深嵌入淤泥之下的石子。
所有的精力与资源,都被他投入到了两件事上:疗伤,与修炼。
林仲景暗中提供的上好伤药,配合他自身《石源功》强大的恢复能力,左臂经脉的损伤与那股阴寒掌力早已痊愈。而更大的收获,来自于修为的突飞猛进。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生死边缘的搏杀,心境在冷酷与算计中得到了淬炼;或许是“寂灭”之毒那游走于毁灭与掌控边缘的体验,让他对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的认知;又或许,是那块奇异石头内蕴藏的清凉能量,日复一日地滋养着他的精神,使得他引气淬体的效率远超常人。
《石源功初解》的掌握度,已悄然提升至 15%。他对自身气血的掌控,对那微乎其微的“天地元气”的感应,都变得更加敏锐。周身皮膜在那凝练如汞、奔腾不息的气血反复冲刷淬炼下,古铜色的光泽愈发明显,坚韧程度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寻常刀剑恐怕已难以轻易划破。
石皮境,已然稳固,甚至开始向着下一个关隘发起冲击。
铁骨境!
按照《撼山劲》引气篇的记载和吴铁山偶尔提及的只言片语,铁骨境,乃是石皮境的深化与升华。需将淬炼皮膜的气血之力,更进一步,渗透、融入周身二百零六块骨骼之中,引动骨骼本质的蜕变,使其坚逾精铁,密度大增,从而承载更狂暴的气血,爆发更恐怖的力量!
如果说石皮境是让武者拥有了坚固的“外壳”,那么铁骨境,便是铸就了支撑这外壳的、无坚不摧的“框架”!
然而,冲击铁骨境的难度,远超石皮境。骨骼深藏于体内,淬炼起来更加困难、凶险,对气血的质与量,以及对“引气”法门的精妙程度,要求都极高。许多石皮境武者,终其一生都卡在此关隘之前,无法寸进。
郑俊书能感觉到,自己如今的气血雄浑程度(92/100),已然达到了冲击铁骨境的最低标准。但那股无形的壁垒,比之前冲击石皮境时更加厚重、更加坚韧,仿佛横亘在面前的,是一座真正的钢铁山脉。
他知道,按部就班的积累,或许还需要数月甚至更久。但他等不了。
弄潮帮的威胁并未解除,只是暂时潜伏。林仲景背后的“大人物”尚未现身,是机缘也是未知。他需要更强的力量,来应对未来更严峻的挑战。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包仅剩不多的燃血粉。
这霸道的药物,曾助他突破石皮,也险些让他万劫不复。如今,他要再次借助它的力量,去冲击那更为艰难的铁骨之境!
风险,他心知肚明。但机遇,值得他用命去搏!
这一次,他准备得更加充分。不仅备足了辅助稳定心神、护持经脉的药材,更将自身状态调整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他甚至利用现实世界关于骨骼结构与材料力学的粗浅知识,结合《石源功》的运气法门,推演出了一套可能更有效率的、针对主要承重骨骼的淬炼顺序。
深夜,万籁俱寂。
郑俊书在新寻到的一处位于废弃矿洞深处的隐秘地点,布下简单的预警机关。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取出那包燃血粉,这一次,他用量更加谨慎,只取了上次冲击石皮境时的一半,混合着辅助药材,制成药液,一饮而尽!
熟悉的灼热洪流再次于体内爆发!但这一次,郑俊书早有准备!
《石源功》全力运转,意念高度集中,不再像之前那样引导气血漫无目的地冲击,而是按照他推演出的顺序,将那股被燃血粉点燃、狂暴了数倍的气血洪流,强行压缩、凝聚成一股股尖锐如钻、沉重如汞的“淬骨劲”,首先向着脊柱——这条支撑人体的“大龙”,发起了冲击!
“嗡——!”
脑海中轰鸣炸响!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凿击着他的脊椎!剧痛远超以往,那是深入到骨髓深处的、无法形容的撕裂与重塑之感!
他死死咬紧牙关,嘴角溢出的鲜血瞬间被高温蒸发。皮肤表面青筋暴起,如同虬龙盘绕,古铜色的光泽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明灭不定。
脊柱,作为中枢,淬炼起来最为凶险,也最为关键!
一次,两次,三次……“淬骨劲”如同不知疲倦的工匠,反复冲击、捶打着每一节椎骨。郑俊书能清晰地“听”到骨骼内部传来的、细微却密集的碎裂与重组之声!剧痛几乎要淹没他的神智,但他凭借《石源功》带来的清明和那块奇异石头传来的冰凉气息,死死守住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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