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新院的窗纸上糊着细密的竹纹,将月光筛成一片斑驳的银辉。唐晨坐在榻边,指尖轻抚过赤墨枪的锈迹,枪身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仿佛带着某种古老的温度。
白日里画出爆炎符的喜悦尚未褪去,他此刻满心思绪都系在这柄神秘的铁枪上。上一次在红枫林,是生死关头的精神力爆发无意间唤醒了它,那毁天灭地的一枪,至今想来仍让他心潮澎湃。可事后无论他如何尝试,赤墨枪都只是一柄锈迹斑斑的废铁,再无半分异动。
“究竟是哪里不对?”唐晨喃喃自语,将赤墨枪横放在膝头。枪身的铁锈厚如痂,枪尖钝得连木头都刺不破,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捡来的破烂,可只有唐晨知道,这破烂里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他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好,缓缓闭上双眼。《聚灵精神法》在体内流转,精神力如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朝着赤墨枪探去。这一次,他没有急于求成,而是放轻了意念,像对待易碎的琉璃般,试图与这柄古枪建立某种联系。
起初,一切都很平静。精神力刚触碰到枪身,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壁垒。唐晨没有气馁,持续不断地释放精神力,温柔而执着地冲刷着那层壁垒,就像水滴石穿,耐心等待着某个契机。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虫鸣渐渐稀疏,月色也沉了几分。就在唐晨的精神力即将耗尽时,那层壁垒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
“成了!”唐晨心中一喜,连忙引导着精神力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刹那间,天旋地转!
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耳边是震耳欲聋的厮杀声,眼前是尸山血海的战场,残肢断臂铺满大地,断裂的兵器插在焦土中,猩红的血染红了苍穹,连日月都失去了光彩。
“杀!杀!杀!”
兽吼声、惨叫声、交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绝望而悲壮的战歌。
唐晨悬浮在半空,眼睁睁看着无数身披甲胄的士兵倒下,又有无数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冲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悲凉。
就在这时,战场中央突然爆发出一股冲天的黑气!
一个身披玄甲的黑影手持赤墨枪,从尸堆中站起。他的面容隐在头盔的阴影里,看不清模样,却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
随着他的动作,赤墨枪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嗡鸣,枪身的锈迹尽数褪去,露出赤黑如墨的本相,枪尖吞吐着丈许长的黑色枪芒!
“定岳!”
黑影低喝一声,枪尖拄地。刹那间,大地剧烈震颤,三座万丈高的山峰拔地而起,挡住了兽群的冲锋。山峰巍峨如天岳,任凭兽群如何攻击,都纹丝不动,仿佛亘古不变的磐石。
“翻海!”
黑影再次出枪,枪芒横扫。只见战场尽头的大海骤然掀起万丈狂涛,巨浪如墙,朝着兽群席卷而去,所过之处,皆被吞噬,只留下一片狼藉。
“惊龙!”
最后一声怒喝,黑影将赤墨枪高高举起。枪尖凝聚出一条漆黑的巨龙,龙首高昂,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龙盘旋着冲上云霄,又猛地俯冲而下,黑色的龙息如同灭世之火,将整个战场化为一片焦土!
唐晨看得目瞪口呆,心神完全被黑影的枪法吸引。那枪法看似简单,却蕴含着天地至理,定岳式稳如泰山,翻海式势如破竹,惊龙式威如雷霆。每一式都朴实无华,却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仿佛天生就该如此挥舞。
他下意识地模仿着黑影的动作,精神力在脑海中勾勒出枪法的轨迹。定岳式的沉凝,翻海式的流畅,惊龙式的霸道……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深深烙印在他的神魂之中。
就在他沉浸其中,即将领悟枪法精髓时,一声脆响猛地炸响!
“咔嚓!”
仿佛有面无形的镜子碎裂,眼前的战场、兽群,黑影、巨龙瞬间扭曲、消散。唐晨只觉眉心剧痛,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猛地从那片精神空间中弹了出来!
“呃!”
他捂着额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赤墨枪依旧静静躺在膝头,锈迹斑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可脑海中残留的画面却无比清晰,那三座巍峨的山峰,那滔天的巨浪,那咆哮的黑龙,还有黑影持枪的每一个动作……
唐晨定了定神,尝试着在脑海中回忆那些画面。就在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意识海中,竟缓缓浮现出三座虚影大山!山峰形态各异,从左到右,每座山的山巅都刻着三个古篆大字,笔力苍劲,带着一股杀伐之气。
左边的山巅刻着“定岳式”,下方是一道持枪拄地的人影,正是黑影刚才施展第一式时的起手式;中间的山巅刻着“翻海式”,人影横枪横扫,势如破竹;右边的山巅刻着“惊龙式”,人影举枪擎天,气势磅礴。
“这……这是……”唐晨瞪大了眼睛,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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