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摆了摆手,不再看他,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再费心神。
他转而面向厅内神色各异的众人,语气陡然变得铿锵肃杀,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凝聚人心的力量:“郝萌之叛,其心可诛,然究其根源,皆因逆贼袁术在背后蛊惑操纵,许以重利!此獠亡我徐州之心不死,欺我太甚!内患已除,当一致对外!传令全军:即日起,加紧操练,修缮城防,多备滚木礌石,深挖壕沟!斥候再向西、向南推进五十里,我要时刻知晓袁术大军的一举一动!我要让袁公路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下邳城,是铁打的营盘,不是他伸伸手就能碰的脆弱瓷器!任何人,敢犯我疆土,必叫其头破血流,有来无回!”
他巧妙地将内部矛盾的焦点,瞬间转移到了外部迫在眉睫的、共同的威胁上,重新凝聚了因叛乱而可能浮动的人心,激发了同仇敌忾之气。
“谨遵将军令!”张辽、高顺等人压下心中的种种惊疑与思绪,率先抱拳,齐声应命,声震屋瓦。
其余众人,无论心思如何,此刻也只能纷纷附和,杀气再次盈满厅堂,暂时掩盖了方才的诡异气氛。
众人心思各异的散去。
吕布独自一人走到庭院之中,仰望苍穹。
残月如钩,清冷的光辉洒满院落,也照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放过陈宫,是权衡利弊后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兖州派系以陈宫为首,许汜、王楷、李邹、赵庶、毛晖、徐翕等人皆以其马首是瞻,陈宫在军中、幕府中仍有不小影响力。
此刻若因曹性一面之词(尽管他内心基本相信)就严惩陈宫,必然引发内部剧烈动荡,甚至导致火并分裂。
郝萌新诛,河内系需要消化,徐州本地豪强陈氏态度暧昧,刘备客居一旁,潜伏爪牙。
若再与兖州派系决裂,陈珪、陈登父子立刻失去制衡,本就薄弱的文官体系将彻底坍塌,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他需要时间整合内部,需要先集中力量应对外部的猛虎。陈宫,暂时动不得,甚至还需要借助其智谋来应对眼前的袁术大军。
这笔账,只能暂且记下。
但经此一夜,他与陈宫之间,那层原本就建立在利益和无奈之上、历经兖州失败后本就脆弱的信任,已然彻底粉碎,荡然无存。
未来的合作,将纯粹建立在冰冷的利益计算和相互提防之上。
而此刻,远在寿春的袁术,在得知彭城轻骑被伏杀,使者被驱逐,郝萌兵变被杀、吕布不仅以雷霆手段迅速平叛,并且似乎借此机会进一步整合了内部(至少表面如此)的消息后,又会是怎样的暴怒如狂?
他会选择暂时隐忍,重新评估对手,还是被愤怒和骄狂冲昏头脑,不顾一切,大举兴兵来犯,试图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碾碎这头已然露出锋利獠牙、并清除了内部隐患的虓虎?
吕布的下一场考验,即将到来。
徐州的天空,战云愈发浓重,真正的风暴,正在加速酝酿。
陈宫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那令人窒息的大厅中走出来的。
厅堂上的烛火仿佛还在眼前跳动,曹性那嘶哑却如刀锋般锐利的声音,仍在耳畔回荡——“……陈宫先生……亦……亦知晓几分……默许其行……”
吕布那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在他的灵魂上。没有质问,没有深究,甚至给了他一个“劳累过度”的台阶下。这份“宽容”,比当场将他拖出去斩首更让他感到恐惧和……屈辱。
“哐当”一声,他几乎是撞开了自家府邸的书房门,反手将门死死闩住。一直强撑着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地喘息着,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瞬间浸透了厚重的官袍。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缓缓滑坐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不是害怕死亡——在曹性指认的那一刻,他确实以为自己死定了——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来自信念崩塌和自身欲望扭曲的绝望。
“我陈宫……何以至此?!”他猛地用拳头砸向地面,指节瞬间红肿,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无边的悔恨和自嘲,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脑海中,往事一幕幕翻涌。
他想起了兖州,想起了自己当初为何要背叛曹操,迎立吕布。
是出于对曹操“宁我负人,毋人负我”的寒心?
还是为了践行自己心中那份匡扶汉室的、或许早已模糊的理想?
抑或是,不甘人下,想要凭借自身智谋,辅佐一位“易于掌控”的雄主,成就一番不世功业?
是了,或许从一开始,那份“理想”就掺杂了太多的私心。
他看中了吕布的勇武,也看中了他的……粗鄙。他以为凭借自己的智谋,足以驾驭这头猛虎,将他引向自己设定的霸业蓝图。
然而,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
兖州之败,固然有吕布的因素,但他陈宫难道就毫无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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