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庭会所最深处的“听雨”轩,与其说是包厢,不如说是一座被移入室内的苏式小筑。檐角飞翘,窗外是精心营造的竹影假山,潺潺水声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模糊了时间。
秦欧珠到的时候,沈于拙已经到了。
他没坐在主位,而是斜倚在窗边的美人靠上,一条长腿随意地支着,正低头拨弄着小几上的一盆文竹。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立刻漾开那副秦欧珠熟悉的、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
“难得秦大小姐做东,我还以为要等到茶凉三遍呢。”他声音清朗,语气熟稔得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
他穿着一件月白色新中式立领衬衫,真丝绉缎的料子在室内光线下泛着温润如玉的光泽,左侧衣襟用银线勾勒出几抹姿态各异的鹤影,一直蜿蜒到肩胛。长发在脑后松松束起,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苍白的颊边,左耳那枚墨玉耳钉在幽暗光线下,像一滴凝固的夜色。袖口挽至小臂,露出一截劲瘦手腕和绕了三圈的老山檀佛珠,整个人看着像是随时准备羽化登仙。
秦欧珠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他那双比女人还漂亮三分的眼睛上,唇角一勾,笑哂了一句:
“沈二巧,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能装。”
沈于拙拨弄文竹的指尖一顿,随即笑意更深,非但不恼,反而像是被搔到了痒处,连眼尾都漾起细碎波纹。
“没办法,家里人信这个。”
他嗓音里浸着慵懒的无奈,眼神却如浸过山泉的墨玉,清凌凌地望过来。
“哪像秦双猪你,根正苗红,诛邪不侵,活力四射,从小就追着赵家那对兄弟满大院跑,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秦双猪”三个字像颗裹着蜜糖的子弹,精准地击穿了时间帷幕。秦欧珠小时候淘气,借着沈于拙的名字给他取了个巧巧的小名,等到沈于拙病了一场出来,二巧这个名字算是传遍大院了。他气不过,也给秦欧珠这么个外号,只是到底慢了一步,又是跟着取的,因此这个名字也就他叫叫而已。
秦欧珠无所谓的耸耸肩,走到他对面俯下身,指尖在紫檀桌面上轻轻一敲。
“我们巧巧记性真不错,”红唇弯起冰冷的弧度,“那想必也记得,当年是谁被这只‘猪’,揍得躲在假山洞里不敢出来?”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随后是沈于拙略有些夸张的轻啧声。
“双猪你就是这点不好,一天到晚喊打喊杀的,多伤和气。”
秦欧珠没接他的戏,施施然在他对面的官帽椅上坐下。侍者无声地上前,为她斟上刚沏好的太平猴魁,茶汤清洌,香气高锐。
“不绕弯子了,”她开门见山,视线扫过他腕间那串色泽沉静的佛珠,“让你准备的事,准备好了吗?”
沈于拙收回手,指尖在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丝绿意。他身体微微前倾,肘部撑在膝盖上,这个姿态拉近了些许距离,却更显得专注。
“准备?”他挑眉,笑容里掺入一丝玩味,“你一个电话,没头没尾,只说要请我吃饭,地点还是这么个……谈正事的地方。猪猪,你让我准备什么?”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扫过,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秦欧珠端起身前的白瓷茶杯,指尖感受着杯壁恰到好处的温热。她垂眸,看着杯中载沉载浮的茶芽,并不看他。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这么多年了,你做什么都还是慢我一步……”
她轻轻吹开茶汤表面的浮沫。
“我以为,以你沈家‘华康资本’的消息网,你至少该知道,我最近对‘星瞰数据’那15%的股权,很有兴趣。”
窗外人工溪流的水声淙淙,衬得室内愈发安静。
沈于拙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但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沉、更实在。
他向后靠回椅背,姿态依旧放松,眼神却锐利起来。
“星瞰数据……”他轻轻重复,像是品味着这个名字,语气玩味,仿佛单纯只是在调侃自己的童年玩伴。“赵二的东西,你不是一直都很有兴趣?”
秦欧珠也不恼,笑着看他。
“一直?”她重复了一遍,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语气平淡无波,“这么说倒也没毛病,我对能让我赢的东西,一向都有兴趣,至于是谁的,不重要。”
说着,她放下支着颌的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地锁定沈于拙。
“重要的是,它现在押在你沈家的华康资本。更重要的是,赵铄的质押线,快撑不住了。”
沈于拙眉梢微挑,似乎有些讶异于她信息的精准和直接,但随即化为一种更深沉的玩味。
他捻动着腕间的佛珠,珠子相撞发出细微沉实的声响。
“消息这么灵通,看来是势在必得。”他慢悠悠地说,“不过,猪猪,你应该清楚,华康是做生意的,不是开善堂的。赵二少这笔质押,手续齐全,利息也付得及时。我凭什么要冒着得罪赵家的风险,帮你截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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