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时间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顾衍舟独自驾车前往市郊科技园区，越是接近目的地，他的心情就越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期待、好奇、警惕、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迫切，交织在一起。
他停好车，按照虞笙发来的定位，走向那栋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灰色建筑。
门口需要刷卡和虹膜双重认证，他报上名字后，冰冷的电子音提示他通过，厚重的防弹玻璃门无声滑开。
一股不同于外面燥热空气的带着精密空调恒温恒湿特有的微凉气息扑面而来。
内部是极简的工业风设计，但用料和细节处处透着烧钱的味道。
虞笙已经等在入口处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烟灰色工装连体裤，面料挺括，衬得她腰细腿长。
长发利落地束成高马尾，脸上未施粉黛，却比任何精心打扮时更显得清艳夺目，一种专注于自身领域所带来的强大气场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顾总，很准时。”她笑着迎上来，笑容明朗，带着主人般的自信。
顾衍舟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移开，落在她身后那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空间里，语气保持着一贯的平淡：“嗯。”
“跟我来吧。”虞笙转身，步伐轻快地在前面带路。
穿过一道需要权限的隔离门，真正的核心实验室区域呈现在顾衍舟眼前。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顾总，此刻也不由得微微屏住了呼吸。
巨大的空间里，各种他见过或没见过的精密仪器安静地运行着，发出低沉的嗡鸣。
粗大的线缆和闪着幽蓝光芒的光纤如同巨树的根系，规整地铺设在架空地板下或沿着墙壁延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冷却液的味道。
最引人注目的，是实验室中央一个被特殊玻璃围起来的区域。里面似乎空无一物，但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能量波动感。
十几个穿着白大褂或休闲工装的研究人员正专注地操作着设备或盯着屏幕，没有人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分心，完全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
但顾衍舟敏锐地察觉到，当虞笙走过时，那些人眼中会闪过毫不掩饰的尊敬和崇拜。
这里不像一个实验室，更像一个……朝圣之地。而虞笙，就是那个被信徒环绕的神只。
“这边。”虞笙引着他走向中央区域的控制台。
控制台前坐着那个顾衍舟在视频里听到过声音的年轻博士，他看到虞笙，立刻激动地站起来：“虞工！您来了！参数刚刚优化完毕，稳定性又提升了三个点！”
“干得漂亮，艾伦。”虞笙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动作自然又带着鼓舞的力量。
年轻博士的脸瞬间就红了，像是得到了无上的嘉奖。
顾衍舟看着这一幕，心里那点不明缘由的不爽又冒了个头。
虞笙没注意他的细微情绪，她熟练地在控制台上操作了几下，然后拿起一个看起来极其轻薄的类似隐形眼镜的透明片递给顾衍舟：“戴上这个，神经接口感应器，能让你看得更清楚。”
顾衍舟接过，依言戴上。
冰凉的触感贴合眼球，却没有丝毫不适。
就在这时，中央区域的灯光暗了下来。
虞笙站在控制台前，双手虚按在几个悬浮的光钮上，侧脸在屏幕幽光的映照下，显得专注而充满权威。
她红唇轻启，声音清晰而冷静：“演示开始。项目代号：海市蜃楼第一阶段，环境构建与实体交互。”
话音落下，中央那片原本空无一物的区域，光线开始奇异地扭曲、汇聚。
眨眼之间，一片缩小版的、细节却无比真实的沙漠绿洲场景凭空出现！
细腻的沙粒仿佛能感受到滚烫的温度，仙人掌上的尖刺根根分明，甚至能看到远处空气因为高温而产生的扭曲波动！
这远超之前视频里那个齿轮demo的规模和精细度！
顾衍舟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急剧收缩。
透过那副神经接口感应器，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影像，他甚至能感觉到沙漠的干燥炽热，能闻到仙人掌淡淡的植物气息！
这已经不是视觉欺骗，这是感官层面的模拟！
没等他消化这份震撼，虞笙的手指再次舞动。
一只完全由光影构成的、栩栩如生的沙漠蜥蜴出现在绿洲中，它灵活地爬行，舌头快速吞吐，甚至抬起前肢警惕地张望，每一个动作都自然流畅，毫无数字感般的滞涩。
“现在，引入动态生物交互模型，加载高级物理引擎和拟态算法。”虞笙的声音如同最优秀的指挥家，冷静地下达指令。
只见那蜥蜴似乎发现了什么，猛地向前一扑！它的前爪精准地拍打在沙地上，溅起细小的沙粒！同时，它扑击的位置，一个由能量模拟出的甲虫状生物瞬间溃散，化作点点流光消失。
整个过程，真实得令人毛骨悚然！
顾衍舟彻底僵在了原地，大脑因为过度的信息冲击而一片空白。他引以为傲的商业头脑、技术判断力，在这一刻完全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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