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那只没受伤的手狠狠拍在泥地上,溅起几点泥浆。
“……娘的!横竖都是死!翎娃子,老子信你一回!就当是给祭司大人尽最后的心!”
他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靠着那股子悍勇和最后的不甘心,竟然真的用一条胳膊撑着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差点又栽回去,旁边一个同样带伤、但稍轻些的猎人下意识伸手扶了他一把。
岩站稳了,喘着粗气,像一头受伤的困兽,目光死死盯着张翎,又扫过他手中那柄看似无用的青铜神扇。
“说吧,要老子干嘛?这条胳膊快废了,但还有把子力气!”
蒲伯靠着树干,浑浊的眼睛在张翎和神扇之间移动,最终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干裂的嘴唇翕动:
“祭司……的东西……或许……有点用……试试吧……”
这微弱的认可,加上岩的强行支撑,像是一点微弱的火星,落在了彻底干燥的枯草堆上,虽然没能立刻燃起大火,却终于让死寂的绝望氛围裂开了一丝缝隙。
另外两个伤势较轻、还能动弹的少年,看着岩叔都站起来了,互相对视一眼,也咬着牙慢慢站了起来。
几个妇人停止了无意义的啜泣,茫然地抬头看着。
希望几乎没有,但动弹一下,总比坐着等死强一点。
张翎心脏跳得厉害,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稍有差错,这点刚刚挤出来的信任就会彻底崩碎。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指向岩还在渗血的扭曲胳膊和身上其他伤口,语气急促却尽量保持镇定:
“岩叔,你先别动,坐下!你的伤最重!”他又立刻看向那两个站起来的少年。
“山仔,河谷,跟我来,立刻去找止血消炎的草药!
蒲伯,麻烦几位阿婶,找东西盛水,烧开水!再捡更多干柴,火不能灭,越大越好!”
随着他的指令,人们下意识地开始动作。
妇人们挣扎着起身,寻找能用的石片或大树叶当容器,踉跄着走向记忆中小溪的方向。
有人继续小心地维护着那簇微弱的火种,添加细柴。
张翎则深吸一口气,带着山仔和河谷,毫不犹豫地转身扎进旁边茂密得令人心悸的丛林。
一进入林木的阴影下,湿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各种奇怪的虫鸣声瞬间放大了数倍。
脚下的腐叶软烂粘滑,盘结的树根随时可能绊人一跤。
“翎哥……我们……找什么样的草?”山仔的声音发颤,既是因为害怕这片熟悉的丛林此刻显得如此陌生危险,也是因为对张翎所谓的“认药”充满不确定。
张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纷繁复杂的植被,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前世零碎的户外知识和中医药常识被拼命挖掘出来。
“找叶子厚实,背面可能带点紫色,揉碎了汁液粘稠的!或者开着小白花,闻起来有点清香的!还有……那种叶片边缘像锯齿的!”
他语速很快,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辨认,时不时蹲下身,扯下一片叶子闻一闻,甚至极其小心地舔一下。
幸运似乎终于眷顾了一次。或许是这个世界的植物与他认知中的确有相似之处,或许是他赌对了方向。
“这个!”他猛地蹲下,指着一丛叶片呈椭圆形、背面确隐隐透着紫红色的植物,“快,采它的叶子,越多越好!小心别把根拔了!”他给它安了个名头——“紫云草”!
没多久,他又发现了一种开着细碎白花、茎叶带着淡淡香气的植株。“这个,蛇牙草!全株都要,快!”
他还找到了一些苦麻菜、类似野葱的植物,甚至在一处潮湿的石缝边,发现了几株叶片肥厚、像极了现代芦荟的玩意儿,让他惊喜不已。
每确认一种,他就立刻让两个少年看清记牢,然后分散开在附近寻找采集。
两个少年从最初的茫然怀疑,到看着张翎笃定的动作和不断增加的收获,眼神里渐渐燃起一丝微弱的火光——翎哥,好像真的认识!
营地那边,进展却缓慢而艰难。取水的妇人回来时,水洒了大半,个个浑身湿透,惊魂未定,说林子里好像有东西盯着她们。
火堆虽然维持着,但干柴消耗很快,需要不断有人去附近捡拾。
岩靠着树干坐下,脸色苍白,冷汗直流,那条胳膊肿得越发吓人。蒲伯的咳嗽声也越来越密,每一次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当张翎三人抱着满怀乱七八糟的草药、用大树叶兜着几块疑似姜块的根茎跑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希望的火苗依旧微弱,仿佛随时会被沉重的现实再次压灭。
“快!”张翎顾不上喘气,立刻指挥起来,“阿婶,把这些‘白花草’和‘苦麻叶’洗干净,放进石锅里加水煮!水要烧开!煮出浓汁!”
他又亲自将那些“紫云草”叶子放进一个稍微干净的石臼里,费力地捣烂,变成一种深绿色的、粘稠的药泥。刺鼻的草木气味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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