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华六年二月初三,许都。
春雪初融,这座曾是大汉国都的城池却不见半点暖意。街道上行人匆匆,面色惶惶;商铺多已关门,门板上贴着“歇业”的字条,墨迹被雪水洇得模糊。偶有马车驶过,也是帘幕低垂,马蹄声在空旷的街巷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曹冲的马车停在魏宫西侧门时,天色已是黄昏。守门的校尉验过文书,却迟迟不开门,只拿眼睛打量着这一行二十余人——为首的是个清瘦少年,虽穿锦袍,却掩不住长途跋涉的疲惫;身旁跟着个更小的男孩,约莫十岁,好奇地打量着宫墙;后面还有个背着大木箱的老者,以及二十名护卫,个个眼神锐利,不像寻常随从。
“冲公子,”校尉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疏离,“陛下有旨,请您先到驿馆歇息,明日再行召见。”
这是下马威。曹冲心中了然,面上却恭敬:“有劳将军。只是……”他指了指身后的承业,“这位是华国公世子林承业,随冲前来为质。按礼,当先入宫面圣。”
校尉脸色一变,这才仔细看承业。男孩虽年幼,但挺直脊梁站在那儿,不躲不闪,竟自有一股气度。
“这……容末将禀报。”校尉匆匆入内。
宫门外,寒风卷着残雪。承业小声问:“仓舒哥哥,他们不让我们进吗?”
“会进的。”曹冲摸摸他的头,低声道,“记住,待会儿见了魏帝,他若问你话,你就照实说——说你爹爹让你来,是为了少打仗,少死人。”
“嗯。”承业点头,又补了一句,“吕姨娘说,面对大人物,不能怕。越怕,他越欺负你。”
曹冲笑了,这孩子,真有几分他母亲吕玲绮的刚烈。
约莫一炷香后,宫门重新打开。出来的不是校尉,而是个中年文官——曹冲认得,是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
“冲叔父,”司马师拱手,笑容温润,“陛下龙体欠安,不便久坐。特命小侄先接您去‘思贤殿’暂歇,待明日早朝,再行相见。”
思贤殿?那是接待外国使臣的地方。曹冲心中冷笑,曹丕这是要把他当外人看待了。
“有劳贤侄。”他不动声色,“只是华国世子在此,按礼当先安置。”
司马师这才看向承业,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位就是林公爱子?果然不凡。”他俯身,看似和蔼地问,“小公子远来辛苦,可要先去用些点心?”
承业却后退一步,规规矩矩行礼:“谢大人。父亲教导,客随主便。但既为质,当先见主君,明身份,定去留。”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司马师怔了怔,重新打量这个十岁的孩子,心中暗惊——林朔教子,竟如此厉害?
“既如此,”他直起身,“请随我来。”
……
思贤殿里炭火很足,却驱不散那股陈腐的气味——像是久未住人,又像是……药味。曹冲环顾四周,殿中陈设虽华贵,但幔帐都已褪色,屏风上的漆画也有裂纹。
“冲叔父稍候,小侄去禀报。”司马师退下。
殿中只剩曹冲、承业、墨明和两名护卫。承业好奇地看着墙上一幅《洛神赋图》,忽然轻声道:“仓舒哥哥,这里……好像没人气。”
孩子的话最真。曹冲心中一沉——许都,或者说魏宫,已经衰败至此了吗?
正思索间,殿后传来脚步声。不是司马师,是个老宦官,弓着腰,声音尖细:“冲公子,陛下……陛下请您去寝宫相见。”
寝宫?曹冲皱眉,这不合礼制。但看着老宦官颤抖的手、惶恐的眼神,他明白了——曹丕的病,恐怕比传闻中更重。
“有劳公公带路。”
穿过重重宫门,药味越来越浓。最后在一处偏殿前停下,老宦官推开门,浓烈的药气扑面而来。
殿内很暗,只点着几盏油灯。榻上,曹丕裹着厚厚的锦被,半倚半躺,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才三十七岁的人,看上去竟像五六十岁。
“仓舒……来了?”曹丕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曹冲跪地:“臣弟叩见陛下。”
承业也跟着跪下,却不知该说什么——眼前这人,就是那个引胡兵南下、害死无数百姓的魏帝?
“起来吧。”曹丕咳嗽几声,“这就是……林朔的儿子?”
“是。华国世子林承业,奉父命前来为质。”曹冲拉承业起身。
曹丕盯着承业看了很久,忽然笑了,笑中带着凄厉:“好,好……林朔倒舍得。就不怕朕……杀了他?”
“陛下不会。”曹冲平静道,“杀一稚子,无损华国分毫,反失天下人心。陛下是明君,不会做这等蠢事。”
“明君?”曹丕大笑,笑到咳出血丝,“朕若是明君,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他挣扎着坐起,眼中布满血丝:“仓舒,你告诉朕——朕比林朔差在哪里?论出身,朕是魏王世子,他是寒门庶子;论兵力,朕有三十万大军,他最多十万;论地盘,朕据中原,他偏居江淮。可为何……为何天下人都说他是英雄,朕是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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