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匿名的警告信,如同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在承乾宫这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激起了剧烈的暗涌。瑞姑姑表面强作镇定,处理宫务依旧一丝不苟,但楚宁能看出她眼底深处的惊惶和紧绷。秋芸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做事越发小心翼翼,连话都不敢多说。
楚宁将警告信贴身藏好,连同对“辛者库旧人”的疑虑一起,压在心底最深处。她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承乾宫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有机会接触贵妃饮食汤药和贴身用度的宫人。然而,观察数日,并未发现明显异常。每个人似乎都如往常一般,各司其职,谨言慎行。
但这恰恰更让楚宁不安。如果真有那样一个心怀叵测的“辛者库旧人”,能隐藏得如此之深,其心机手段必然非同一般。又或者,警告信本身就是一个误导,意在搅乱承乾宫内部,使其自乱阵脚?
她决定从另一个方向入手——调查那“因果”流言的来源。这流言恶毒,且直指贵妃,传播开来危害极大,幕后推手必然有所图谋。然而,如今承乾宫几乎与外界隔绝,瑞姑姑严禁宫人私下打听传递消息,想要查清流言谈何容易。
这日,楚宁借着去内务府领取一批新到的宫缎的机会,试图从往来人员中探听一二。负责发放料子的太监是个老油条,见楚宁是承乾宫来的,态度倒还算客气,但一提到宫中近日传闻,立刻变了脸色,连连摆手:“姑娘可别为难咱家!这风口浪尖上,谁敢乱嚼舌头?咱家只管发放料子,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碰了个软钉子,楚宁也不气馁,抱着料子往回走。途经御花园一处偏僻角落时,忽然听到假山后面传来两个小宫女低低的啜泣和交谈声:
“……小红姐姐,你说咱们娘娘会不会真的……真的是因为以前……”
“嘘!找死啊!这话也是能说的?”另一个声音急切地打断,“那都是些没影儿的混账话!定是有人见咱们娘娘病着,故意使坏!你可千万别信,也别跟人说!”
“可我……我害怕……昨晚我还梦到……梦到有黑影子在咱们宫外头转……”
“别自己吓自己!快把眼泪擦了,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随即是匆匆离去的脚步声。楚宁从假山另一侧悄然望去,只看到两个穿着低等宫女服饰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看方向,似乎不是承乾宫的人。但从她们的对话可知,“因果”流言已然散播开来,甚至让一些低位宫女人心惶惶,梦魇连连。这流言的破坏力,正在显现。
回到承乾宫,楚宁将料子交给瑞姑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听到的只言片语和自己的担忧说了。瑞姑姑脸色铁青,咬牙道:“这群杀千刀的!娘娘仁厚一生,何曾做过亏心之事?竟用如此恶毒言语中伤!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定要撕烂她的嘴!”
发泄归发泄,如何追查却毫无头绪。瑞姑姑在宫中经营多年,也有些相熟的老姐妹,但如今各宫门户紧闭,消息传递困难,想要暗中查访流言源头,风险极大且收效甚微。
楚宁想到了胤禛。他既然在暗中调查“前事”,或许对宫中的流言动向也有所掌握。但如何将承乾宫的困境传递给他?苏培盛并非每日都来,上次传递消息已是数日前。而怀中的蜡丸,是“遇急难”时所用,此刻情形虽险,似乎还未到“生死攸关”的地步。
她正思忖间,目光无意间掠过墙角那几盆胤禛送来的菊花。其中一盆开得格外绚烂,金色花瓣卷曲如钩。她心中一动,想起上次是在花盆中取得密信。会不会……
待夜深人静,楚宁借口查看花是否需要浇水,来到那几盆菊花前。她仔细检查每一盆的泥土,轻轻拨动花根。终于,在另一盆紫色菊花靠近盆壁的湿泥下,指尖触到了一个硬物。她小心挖出,是一个用防水的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竹筒。
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楚宁回到耳房,打开竹筒,里面是一张卷起的薄纸,上面是胤禛的字迹:
“流言已闻,甚恶。源起混杂,似有数股推波,东宫、八贝勒府皆有嫌疑,然无实据。‘辛者库’线索已着人密查,暂无明证与承乾宫现下人等直接相关,然不可不防。贵妃之症,疑点仍存。近日太医院人员微调,新进之年轻医士姓吴,籍贯辽东,其舅曾任盛京刑部司狱,或与早年旧案有涉,留意其言行。宫中耳目愈杂,尔处务必稳守,勿轻动,勿外探。若事急,可于酉时三刻,掷一石子于东北角墙外第三株冬青下。”
楚宁将信反复看了几遍,记牢后烧掉。胤禛的信息证实了流言背后有太子和八阿哥势力的影子,且“辛者库”线索他也在查,但尚未与承乾宫现有人直接挂钩。而太医院那个姓吴的年轻医士,竟然可能与盛京刑部旧案有关?盛京是满清旧都,刑部旧案往往牵连广泛复杂。若此人真是别有用心者安排进来的,那贵妃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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