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时间,在绷紧的寂静中流逝。
藏书室成了临时的实验室与疗养所。埃利奥斯遵照莱奥的指令,停止了所有外围监测,全心投入到恢复与准备中。他改良了仪器,设计了一套理论上可以逐步过滤、分级解析泣石能量冲击的缓冲装置,尽管核心部分仍需要莱奥的精神力作为最终屏障。他也在羊皮纸上详细记录下第一次接触的所有碎片化记忆,试图从中寻找规律。
莱奥则神出鬼没。他花大量时间在地下,加固通道,在一些关键的能量节点上设置隐秘的预警符文——这些符文并非攻击性,而是像最纤细的蛛网,任何异常的波动都会通过城堡与他之间的无形联系向他示警。他还清理出一小片相对稳定的区域,位于那根巨大泣石柱的侧后方,准备用作埃利奥斯提到的“临时工作站”。
偶尔,他会带着一身地下的寒意与尘土气息出现在藏书室,沉默地放下一些东西:一块能量特性独特的泣石样本,一张潦草但精准的新通道示意图,或是一壶提神但味道古怪的药剂。交换几句必要的信息后,他便再次消失。他的举止依旧克制专业,但埃利奥斯能感觉到,那份专注之下,有一种猎手接近目标前的、蓄势待发的锐利。
第五天的傍晚,莱奥准时出现。他换上了一套更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装,材质特殊,似乎对能量波动有一定的抗性。腰间的工具带上有序地别着几样东西,包括那盏符文提灯和几枚刻好的防护骨片。
“可以出发了?”莱奥问,目光扫过埃利奥斯准备好的装备。
埃利奥斯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背上改良过的仪器箱。“可以了。”
这一次,进入地下通道的感觉与之前不同。路况被明显清理过,最滑溜的苔藓已被刮除,某些危险转角甚至架设了简易的扶手。莱奥的准备工作无声却有效。
当他们再次站在幽蓝的泣石洞穴边缘时,埃利奥斯发现,那令人窒息的心智低语似乎减弱了些许,并非完全消失,而是被某种力量梳理过,变得没那么尖锐刺耳。他看向莱奥,后者并未解释,只是举起了提灯。
“工作站设在前方,跟我来。”
通往洞穴中心的路径也变得清晰了一些。莱奥似乎找到了一条能量乱流相对稀疏的“安全走廊”。他们比上次更顺利、更快地抵达了那根巨大的核心泣石柱。
在石柱侧后方,一块凹陷的岩壁被清理出来,形成了一个约两三平米见方的小平台。地面平整过,甚至铺上了一层厚厚的干苔藓以隔绝湿气。岩壁上镶嵌了几块发着稳定白光的晶石,照亮这片小区域。最引人注目的是,平台边缘插着几根雕刻着繁复符文的金属短杖,它们之间似乎形成了微弱的能量场,进一步将外围的混乱低语隔绝在外。
“临时工作站。”莱奥简单介绍,语气里听不出为自己这五天成果的丝毫夸耀。
埃利奥斯心中震撼。这绝非易事。在如此混乱的能量环境中开辟并稳定出这样一小块“净土”,需要消耗的力量和对能量操控的精微程度,远超想象。
“谢谢。”他低声道,将仪器箱小心放下。
“开始吧。”莱奥站在平台入口处,如同守卫关隘,“按你的计划来。我会监控全局。”
埃利奥斯定了定神,打开仪器。这一次,他没有贸然直接接触泣石柱。他启动了缓冲装置,数个小型水晶阵列开始发出柔和的嗡鸣,试图与泣石的能量脉动建立初步的、非侵入性的谐振。仪器屏幕上的数据流开始滚动,比上次清晰、有序了许多。
时间在幽蓝的光晕中缓慢流淌。埃利奥斯全神贯注,调整参数,记录下每一个细微的谐振反应。他发现,泣石的能量并非完全混沌,在那些痛苦与扭曲的“噪音”之下,确实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稳定的基底频率——如同心跳般规律,承载着这片土地最原始的记忆。
“捕捉到基底频率了,”他压抑着兴奋,低声汇报,“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而且……与诅咒的‘痛苦频率’在数学上并非完全排斥,它们有……重叠的谐波节点。”
这是个关键发现。重叠的谐波节点,意味着存在“调谐”的理论接口。
“尝试放大基底频率,同时过滤掉痛苦谐波。”莱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静地提出下一步。
埃利奥斯依言操作。仪器发出更高的嗡鸣,水晶阵列的光芒变得明亮。屏幕上的波形开始变化,那规律的基底频率被逐渐提取、放大,而周围扭曲的“噪音”则被一点点抑制。
随着基底频率被增强,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首先变化的不是仪器数据,而是周围的“低语”。那些疯狂的、充满负面情绪的碎片化嘶吼,仿佛被一层温润的水流覆盖,变得模糊、遥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宁静感。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氛围的转变。
接着,他们面前那根巨大的泣石柱,内部流转的幽蓝光晕,似乎也稍稍明亮、柔和了一丝。光晕流动的速度,仿佛也朝着某种更和谐的节奏靠近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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