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等待,在埃利克看来,漫长如一个世纪。
地下洞穴里,时间仿佛凝固,只有煤气灯焰稳定的嘶嘶声标记着它的流逝。那份《唐璜的胜利》的手稿依旧摊开着,旁边是拉乌尔留下的钢笔,它们从期待的象征,逐渐变成了无声嘲讽的证物。埃利克最初的担忧,在死寂的发酵中,慢慢变质。焦灼被猜忌啃噬,疑虑在孤独的温床上滋生出狰狞的幻影。
“事务?”他对着空寂的洞穴低语,声音干涩,“何等紧急的事务,能让他将这里的约定弃如敝履?连一个口信,一个符号都不愿传递?”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架潜望镜。他看到克里斯汀结束了又一场排练,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独自站在舞台边缘,望着空荡荡的观众席,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裙摆。那姿态,在埃利克偏执的解读中,不再是单纯的担忧,而是混合了失落与某种……等待的意味。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他们在一起。”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迅速生根发芽,枝蔓缠绕住他所有的理性。“他所谓的‘理解’,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欺骗!他安抚了我,然后回到了她的身边,回到了那个安全、光明的世界!他们此刻,或许正在嘲笑地底的怪物竟会痴心妄想,竟会交付真心!”
“克里斯汀……”这个名字从他齿间挤出,带着一种复杂难言的痛楚。他曾是她的音乐天使,引导她的歌声,守护她的成长。如今,她却成了横亘在他与唯一可能理解他灵魂的人之间的、光明的壁垒。一种被双重背叛的怒火,混合着长久以来压抑的、对于“正常世界”的嫉恨,轰然爆发。
他不再等待。
他猛地转身,走向工作间,动作间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决绝。他不需要再通过音乐对话,不需要再展示才华。他们既然选择用沉默和缺席来回应他的“真实”,那么,他就用他们能懂的、最直接的方式,重新宣告他的存在!
当晚,克里斯汀回到自己的化妆间,疲惫地揉着额角。拉乌尔的持续缺席和杳无音信,让她心绪不宁。她正准备卸妆,目光无意中扫过那面巨大的、镶嵌在墙壁上的镜子。
镜中的影像让她瞬间僵住。
镜面上,并非她疲惫的面容,而是布满了用猩红蜡笔(像是从舞台道具中取来的)涂抹出的、潦草而狂乱的乐谱片段!那些音符扭曲跳跃,充满了不谐和音与骤然的休止,仿佛一首愤怒与痛苦交织的尖叫。在乐谱的空白处,还用同样的红色写着一行歪斜的大字:
**“音乐不会沉默。背叛需付出代价。”**
字迹带着熟悉的、令人胆寒的偏执。
克里斯汀倒吸一口冷气,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窒息。他回来了!那个幽灵!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愤怒! “背叛”?她背叛了什么?是因为她向拉乌尔表达了对他的恐惧吗?还是因为……拉乌尔的缺席,被他误解成了他与她之间的某种“共谋”?
她浑身发抖,蜷缩在离镜子最远的角落,泪水无声地滑落。拉乌尔不在,她感觉自己如同暴风雨中孤立无援的扁舟。而这一次,幽灵的怒火,似乎直接指向了她。
与此同时,在地底洞穴,埃利克站在一面巨大的、由无数块小镜片拼接成的装置前(这是他用于观察歌剧院各处的复杂系统之一)。他看着克里斯汀惊恐的反应,看着她蜷缩哭泣的模样,心中没有升起丝毫快意,反而有一种更深沉的、自毁般的痛苦。
他伤害了她。那个他曾经教导、某种程度上依然关心着的女孩。
但他停不下来。拉乌尔的“背叛”(在他偏执的认知里)如同抽掉了他试图搭建的、通往理解的最后一块浮板。他正在沉沦,并且要拖着所有让他感到痛苦的人,一起坠入更深的黑暗。
他拿起拉乌尔那支遗落的钢笔,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手指蜷缩。他走到《唐璜的胜利》的手稿前,在最后一页,那充满终结意味的、唐璜被拖入地狱的合唱段落旁边,用那支属于拉乌尔的笔,狠狠划下了一道粗重、几乎撕裂纸张的墨痕。
仿佛亲手扼杀了刚刚萌芽的希望。
误会如同铁锈,腐蚀着刚刚建立的、脆弱的桥梁。仆人的意外、未送达的口信,在偏执的解读下,酿成了新的风暴。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拉乌尔仍远在封地,对歌剧院内正在酝酿的、因他而起的灾难,一无所知。破碎的镜影,映照出的是两颗因误解而再次背向、陷入痛苦与恐惧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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