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时,白河滩的风终于褪去了燥热,带着几分清爽掠过新搭起的砖窑。赵云一身短打,挽着袖口,正弯腰查看窑火。火光映在他脸上,把那双素来沉静的眼睛照得发亮,他伸手在窑壁上摸了摸,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又凑到窑口闻了闻,确认火候已到,才直起身对身旁的士兵道:“可以出窑了,动作轻些,别碰坏了青砖。”
士兵们齐声应和,小心翼翼地搬开窑门。刚出窑的青砖还带着灼人的温度,泛着青黑色的光泽,棱角分明,敲上去发出清脆的“当当”声,比寻常砖块紧实得多。赵云拿起一块,仔细检查了边角,又用指甲划了划表面,见没有留下痕迹,才满意地点头:“这窑砖火候正好,强度够了,修补城墙绰绰有余。”
一旁负责烧窑的老兵凑过来,脸上满是敬佩:“赵将军,您这烧砖的法子真是绝了!不仅教我们筛胶泥、控火候,连砖坯晾晒的时间都算得一分不差,这第一批砖就这么好,往后肯定错不了!”
赵云笑了笑,把砖递给老兵:“烧砖虽小,却是修城的根基,半点马虎不得。咱们多花些心思,城墙才能修得结实,日后曹兵来了,才能守住新野,护住城里的百姓。”说罢,他转身吩咐士兵,将一半青砖运往西墙,另一半暂存起来,留着后续修仓库和兵营用。
此时的西城墙下,早已是一派忙碌景象。士兵们分成几队,有的搬砖,有的和泥,有的砌墙,动作有条不紊。赵云走过去时,负责砌墙的小校正指挥士兵对齐砖缝,见他来了,连忙上前禀报:“将军,按您的吩咐,每砌三层砖就加一层糯米灰浆,墙基也往下挖了三尺,用碎石夯实了,您看是否合格?”
赵云蹲下身,用木棍戳了戳墙基的碎石,见纹丝不动,又查看了砖缝,见灰浆饱满,才点头道:“很好,就按这个标准来。记住,砌墙时砖缝要对齐,灰浆要匀,不能有半点空隙,否则下雨会渗水,影响城墙强度。”小校连忙应下,转身又去叮嘱士兵,不敢有丝毫懈怠。
赵云就这样在砖窑和城墙之间来回奔波,从清晨到日暮,几乎没有停歇。他做事素来一丝不苟,大到城墙的整体规划,小到一块砖的摆放,都要亲自检查,确保万无一失。士兵们起初还觉得他太过严格,可看着城墙一天天变高、变结实,心里渐渐生出敬佩,干活也越发认真起来。
与赵云这边的严谨不同,张飞在白河滩的另一头,正领着一群士兵玩得不亦乐乎。他手里拿着个麻布袋子,里面装满了黑褐色的草籽,旁边的石臼里,黄泥被捣得细腻柔软,几个士兵正围着石臼,把草籽和黄泥混合在一起,搓成拇指肚大小的珠子,摆在竹筛上晾晒。
“哈哈!这玩意儿真有意思!”张飞拿起一颗刚搓好的泥珠,放在手里掂量着,又对着太阳照了照,“子龙这主意绝了,用这泥珠打出去,既能藏住草籽,又能粘在粮仓上,等明年长出草来,一把火就能烧了曹操的粮草!”
旁边的士兵笑着附和:“将军说得是!这泥珠看着不起眼,却是对付曹操的好法子!咱们多做些,到时候让曹兵尝尝咱们的厉害!”
张飞听得更高兴了,撸起袖子就凑到石臼旁,抓起一把黄泥和草籽,用力搓了起来。他手劲大,搓出来的泥珠又圆又结实,就是大小不太均匀,有的像拇指肚,有的却像核桃。士兵们看了,忍不住想笑,又不敢明着笑,只能憋得满脸通红。
张飞自己倒没察觉,还得意地把搓好的泥珠递给身边的士兵:“你看俺搓的,多结实!扔出去都摔不碎!”士兵接过一看,那泥珠确实紧实,就是比别人的大了一圈,忍不住小声道:“将军,这泥珠是不是太大了?弹弓怕是不好射……”
张飞愣了一下,拿起自己搓的泥珠和别人的比了比,才发现确实大了不少,挠了挠头,哈哈大笑:“嗨!俺这手劲没个准头,下次注意!下次搓小些!”说罢,他又拿起黄泥,小心翼翼地搓了起来,这次倒是控制了力道,搓出来的泥珠虽不如别人的匀称,却也勉强合格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新野城在赵云的主持下,渐渐焕发出新的生机。西城墙的缺口早已修补完好,原本斑驳的夯土墙被青砖包裹,变得高大结实,城楼上也重新搭建了了望塔,士兵们日夜值守,眼神里满是警惕。城内,几座新修的仓库拔地而起,里面堆满了粮草和兵器;兵营也扩建了不少,新招的士兵在陈到的带领下,每天操练不止,呐喊声震彻云霄。
赵云还没忘了城里的百姓。他见不少百姓的房屋破旧不堪,便主动提出帮忙修缮,让士兵们在空闲时,带着多余的青砖和木料,挨家挨户地修补屋顶、加固墙壁。百姓们起初还不好意思,可见士兵们态度诚恳,干活又卖力,便渐渐放下了顾虑,主动递水送粮,军民之间其乐融融。
“刘皇叔真是好人啊!”一位老大娘看着修补一新的屋顶,拉着赵云的手,眼眶泛红,“以前咱们住这破房子,一到下雨天就漏雨,现在好了,屋顶铺了新瓦,墙壁也砌了青砖,再也不怕漏雨了!”
赵云笑着安抚道:“大娘您客气了,主公常说,军民本是一家人,咱们理应互相帮忙。只要您住得安稳,咱们就放心了。”
渐渐地,一首童谣在新野城里流传开来:“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孩子们在街头巷尾唱着,声音清脆,传到刘备耳中时,他正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内欣欣向荣的景象,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子龙,多亏了你。”刘备转头看向身旁的赵云,语气里满是感激,“若不是你一丝不苟地修城、助民,新野也不会有今日这般景象。”
赵云躬身道:“主公过奖了,这都是末将分内之事。如今新野城防坚固,粮草充足,军民同心,就算曹操来犯,咱们也有一战之力。”
刘备点头,目光转向白河滩的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张飞爽朗的笑声。“三弟那边,草籽和泥珠也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赵云笑着应道:“翼德将军倒是上心,每天都带着士兵们搓泥珠,虽然偶尔会搓大些,可数量却不少,如今已经装了几十袋,足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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