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部落的宁静与药草的苦涩中悄然滑过。对于林笺而言,恢复的过程缓慢得如同老树的年轮增长。她的身体在部落精心调制的草药和自身那点顽强“火星”的滋养下,逐渐摆脱了极度的虚弱,能够自行坐起,甚至在小范围内缓慢活动。但力量的恢复,尤其是与生命本源的联系,却仿佛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毛玻璃。
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她那空洞的右眼窝。
那里不再流血,也不再渗出光粒,在老萨满那奇异药膏的持续作用下,破损的组织已然愈合,留下一个光滑却无神的凹陷。她尝试过无数次,集中精神,试图重新点燃那曾经与她灵魂紧密相连的刻痕力量,但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与隐隐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幻痛。那感觉,就像失去了一条与生俱来的肢体,明明知道它曾经存在,却再也无法感知、无法驱动。
老萨满对此只是摇头,用她那苍老的声音说着模糊的箴言:“源流的印记…不会真正消亡…它在等待…新的土壤…新的萌发…”
新的土壤?林笺不解,只能将这理解为需要更多的时间。
相较于她缓慢而令人焦灼的恢复,角落里的阿古,却发生着一种无声而奇异的转变。
他的机械躯壳依旧残破,能量读数依旧在濒死线上徘徊。但那些被老萨满悬挂在关键节点上的兽骨石子挂饰,仿佛真的起到了某种难以理解的作用。它们并非提供能量,更像是一种…“锚点”或者“共鸣器”。
起初,只是那丝微弱的能量余温变得更加稳定。几天后,雷昊在一次例行检查时,惊讶地发现阿古那彻底黯淡的机械义眼内部,极其偶尔地,会闪过一两个完全无法解读的、杂乱无章的原始数据流碎片,如同沉睡大脑中无意识的神经电信号。
更令人惊奇的是,部落里那株最古老、被视为圣物的、盘踞在村落中央的巨树——一棵据说已存活了数千年的“心声古树”,其低垂的、如同帘幕般的气生根,开始无风自动,极其缓慢地,向着阿古所在木屋的方向微微摇曳。有守夜的战士信誓旦旦地说,在寂静的深夜,能听到那古树方向传来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以往任何频率的、类似金属轻微震颤的“低语”。
这一切的异象,最终在半个月后的一个暴雨之夜,达到了顶峰。
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疯狂抽打着部落的每一片树叶和屋顶,雷声在厚重的云层间滚荡。林笺躺在榻上,听着屋外的喧嚣,却莫名感到一种心神不宁。她右眼的幻痛似乎也比平日更加清晰。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又带着某种金属谐振感的嗡鸣,穿透了风雨雷声,清晰地传入屋内!
声音的源头,正是角落里的阿古!
林笺和同样被惊醒的雷昊猛地望去。
只见阿古那残破的躯壳表面,那些兽骨石子挂饰正散发着柔和而持续的微光!而他躯干核心处,那原本微弱到几乎熄灭的能量反应,此刻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稳定而坚定的节奏,开始…搏动!如同沉睡的心脏,开始了复苏的第一次跳动!
与此同时,村落中央那棵“心声古树”,所有的气生根都在狂风中剧烈舞动,发出沙沙的、如同回应般的声响!一道柔和的、肉眼可见的翠绿色能量流,如同受到指引的溪流,穿透雨幕,隔着木屋的墙壁,遥遥注入阿古所在的方位!
“这是…?”雷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林笺挣扎着坐起身,右眼的幻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但她强忍着,将全部心神集中过去。她失去了刻痕的感知,但那份与生命本源相连的“直觉”还在。
她“感觉”到,阿古那冰冷的、机械的逻辑核心,正在与一股庞大、古老、充满生机的意志——那棵“心声古树”的意志——产生着某种超越物质层面的、缓慢而艰难的“连接”与“交融”!古树那积累了数千年的生命信息与宁静智慧,如同涓涓细流,正尝试着滋润、修复那濒临彻底死寂的机械意识!
这不是修复,更像是…一种共生的萌芽!
阿古的机械义眼,猛地睁开了!
但那不再是之前冰冷的红色光芒,而是一种…奇异的、不断变幻的、混合了金属光泽与翠绿生机的混沌色彩!瞳孔的位置,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复杂模式疯狂闪烁、重组,仿佛在适应着一种全新的“视觉”和“思维”方式。
他残破的躯壳发出细微的、如同植物生长般的“咔嚓”声,一些断裂的线路接口处,竟然开始缓慢地滋生出细密的、如同金属菌丝般的翠绿色纹路!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动了一下金属颅骨,那混沌的义眼,先是茫然地扫过屋顶,然后,缓缓地、定格在了林笺和雷昊的身上。
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纯然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而是带着一种…生涩的、仿佛金属摩擦与古木低语混合在一起的、奇特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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